香蕉爱上菠萝之表弟和娜娜的故事 第七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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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2月17日，国内媒体发表了一篇访问记《是可忍，孰不可忍——来自边境的报告》，我的姑父，表弟的父亲，孟成良入伍三个月刚下新兵连，他所在某军122师365团开拔到前线。姑父和几个战士奉命打前哨战。路上遇到三名敌军的偷袭。姑父和战友们不清楚敌军的真正目的，为了吸引敌军注意力掩护大部队。姑父卧倒在一道土坎后面。对着三道黑影开了几枪，，眼看着敌人全部倒下。姑父以为敌军已被全部击毙，站了起来。突然对面枪响了，姑父倒在土坎上。原来子弹射中的是右腿，幸好没有打中骨头，不幸的是射断了股动脉。姑父醒来后，已经躺在医院里。事后他才知道，他那几枪击毙两个敌人，击伤一敌兵，负伤的敌兵反击把他击中腿部，然后被其他战友击毙。整个战斗我军只有姑父一人受伤。战友们轮番抬着才穿过封锁线，姑父才捡回一条命。

姑父成了战斗英雄，然而精神受到极大创伤，脾气变得尤其古怪。回到老家后，因为腿部有残疾，受到上级照顾，安排到老干部科工作，负责日常去慰问退休的老干部。那时候公务员工资微薄，姑父一家收入常常入不敷出。姑妈是附近小学的代课老师，因为学历不达标迟迟不能转正。那时候，表弟刚刚出生，花费比较多，所以我爸经常让我去给姑妈送一些米面和现金。

后来，表弟三岁的时候，我又多了一个表妹。姑妈也转正成为人民教师。全家人的日子慢慢好了起来。幸福的生活都是一样的，不幸的生活各有不同的不幸。在表弟五岁的时候，一次生病住院被发现有先天性心脏病，为了尽快手术，姑父姑母为了五万块的手术费，求遍了认识的所有人。而才两岁的表妹被送到我家，一待就是多半年。等表弟手术成功，并渐渐恢复之后，姑父姑妈才想起来这个两岁半的女儿。

那天姑父来接表妹，表妹一直哭闹。半年时间表妹已经忘记了，这个走路不太稳的男人是她的父亲。亲戚们围着父女两人，看着这个上过前线的男人如今被生活摧残成了这样，都有些心疼。我那时已经十几岁，和表妹最熟悉。我说，月月别哭，要见爸爸妈妈了。姑父把表妹从我怀里抱过去。上了那辆蓝色的大卡车，因为姑父姑妈住在县城，当时又没有公交车到村里，姑父就在公路上拦了一辆大卡车，送给司机一包烟，顺路送他们父女回去。

后来我上了县城的中学，时常去姑妈家去蹭饭。那时候因为和表妹更为熟悉，经常陪着她玩。姑妈家说是住在县城，其实也是一个大农村。他们家只有三间房，一进门是厨房，有个烧火的灶台，两边是卧室，姑父和姑妈住右边，表弟和表妹住左边。我一般去了待在左边和他们两个玩，姑妈在外面做饭，姑父在院子里抽烟。表弟和表妹各有一个小床，分开放着。我更愿意坐到表妹的床上，逗着小姑娘玩。那时候她已经五六岁了，在上幼儿班，那时候没有幼儿园，再早的时候，表妹一直被锁在家里。

院子里有棵大树，姑父在树杈之间做了一个秋千。表妹最喜欢荡秋千，荡得高的时候她可以够得着树叶，小手抓到树叶的时候，表妹最是开心，笑得咯咯作响。有一次我推着她，用力太大，差点跌落下来，可是表妹特别勇敢，一点都不害怕，还用稚嫩的声音安慰我，大哥哥，你别哭，你看我还能笑呢？然后又是咯咯咯的笑起来。这样把我也逗笑了。

表弟那时已经上学了，姑妈经常让我辅导表弟的功课。表弟手术之后变得很是孤僻，不管我说什么他都没有反应，我也不知道他懂还是不懂，姑妈是老师，却不愿意教导自己的孩子。而我这个侄子就成了表弟的学童，每次去都要先陪着表弟做作业。

有一天，表妹告诉我，她特别怕她哥。晚上睡觉的时候，表弟不让她先睡觉，而是让她趴在床上半跪着听外面的声音，他说他害怕有东西会进来。等着哥哥睡着，表妹才敢睡下。那时候表妹特别听表弟的话，表弟说，妹妹你又不上学，你替我听着，让哥哥先睡。而且身上不能披着被子，冬天的时候屋里还是很冷的，表妹说她不敢钻进被窝，只有等哥哥睡着了，她才悄悄的睡下。有时候，姑父会进来看看两个孩子。这时候，表弟就让表妹躺进被窝里，表妹笑嘻嘻的躺好，姑父完全不知道表弟做了什么。

我对表妹一直当亲妹妹，而不喜欢表弟。后来我找机会和表弟达成了一个协议。他不许再欺负妹妹，而我帮他悄悄的瞒着姑妈做作业。这个事情虽然结束了。后来表妹告诉我，这个事她会记一辈子。她说她想忘掉，现在她爱姑父姑妈和表弟，但是不代表她会忘记往事。表妹爱着她的家人，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三个人，不管他们曾经做过什么。

后来表妹上了幼儿班。姑妈上班的时候，带着他们两个，表弟虽然是哥哥，但是坐在自行车上，而表妹这个更小的，反而要在后面跟着跑。那时候表妹很内向，不和其他小朋友玩，只有到了周末，我去姑妈家，陪着她的那两天，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姑妈那时候经济不是太好，工资存下来要还债，但是她舍得给表弟买各种好吃的。有时候，我去的时候，会拿给表妹吃，但是表弟马上抢夺去，说这是妈妈给他的，妹妹不喜欢吃，然后转头问表妹，表妹很乖的配合着，说自己不喜欢吃。我看着表妹的眼神，分明是非常喜欢。所以，会趁着他们不注意，带两个吃的，拉着表妹去街上玩，然后给她吃，看着表妹吃的开心，我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表妹告诉我，她特别怕哥哥。哥哥让她做什么，她都得照做。有时候她不想做，表弟会数一二三，还没数到二，表妹就去做了。表妹说，她有时候忍不住会哭，但是表弟手一指她，她就得忍住。很多时候，表弟会动手打人。姑父姑妈不在的时候，脸上头上身上，一阵乱踢，表妹被打怕了。我知道这件事之后，恨不得把表弟狠狠打一顿，但是他也是孩子。有时候我想告诉姑妈，但是这样也不会解决问题。表弟已经十岁了，我认真的和他谈过一次，如果再动手，我就把这些年替他写作业的事情告诉姑妈。我不知道，这样说，表弟会不会收敛一些。

姑妈从小就给表妹讲哥哥身体不好，你得让着他，你看全家都让着他，有什么事你别和他计较别搭理他，万一他躺下起不来，妈妈的心都掉了。表妹懂事的点着头，从此变成了家里的丫鬟，姑妈的助手。从三年级开始，表妹就开始做饭。不是给姑妈打下手，而是独立给全家人做饭。

每天早上表妹都得提前起床，穿好衣服，去打洗脸水。回屋，表弟才起床，表妹就叠被子，整理屋子。等表弟洗好脸刷好牙，表妹才能洗脸刷牙。姑妈用自行车带着表弟，表妹还在后面跟着。学校旁边有个早餐摊，姑妈会给表弟买一个加肠的烧饼，一块钱一个。而表妹只能吃五毛钱的烧饼加焖子。偶尔姑妈也会奖赏表妹一个加肠的烧饼。中午放学后，姑妈带着表弟早早到家了，表妹走着慢，回来的时候，大家开始吃饭了。吃完饭，表妹就要去洗碗。

表弟属牛，十二岁本命年那年，姑妈给表弟买了一个会说话，会发光的玩具牛。那天一家四口去了玩具店，表妹那天也特别高兴。我问她，又不给你买礼物，你高兴个什么啊。表妹打小就聪明，逻辑能力强，动手能力强。她说，三年后我就是本命年了，我也要一个会说话的龙。表妹到现在还记得玩具店的位置，那家店已经拆掉了，但在表妹心里那家店一直都在。

欢喜了三年后，表妹什么都没得到。她从年初一一直等到除夕，什么礼物都没有。

后来我考上省城的大学，就很少去姑妈家了，放假的时候，会来看看表妹。表妹对我说，周末的时候，姑妈去打牌，姑父去加班，就把她和表弟锁在家里。因为表弟不能剧烈运动，所以不能出去玩，但是一个人留在家里又太孤单，所以，表妹也得留在家里陪哥哥。表弟高兴的时候，还好。不高兴了，就拿表妹当出气筒。早上起床后，表弟无所事事。表妹就要搞清洁工作。客厅，茶几，窗台，沙发，扫地，擦地板，而且要擦两遍。表弟起床就是看电视，冬天在被窝里看，什么都不干。表妹就像家庭主妇一样劳动。收拾厨房，客厅，还有院子。然后就是洗菜择菜做饭，一直忙到十一点，才可以和大家一起看会儿电视，吃完午饭，洗碗，收拾厨房，擦地板，如果这些活干不完，晚上被姑妈发现脏一点都要冲她发火。如果赶上改善生活包饺子之类比较麻烦的饭，表妹一直得忙到姑父下班。表妹因为没干好活被姑妈数落的时候，表弟也会瞪着她，而姑父这个战斗英雄现在只是咂咂嘴，也觉得是女儿不懂事。

表妹说，有时候也会委屈的哭，一边哭一边干活。这时候，姑妈会一把抢过来，大声喊，走走走，不用你们，我自己干，这能几下子，难为死你了啊。总想歇着总想着看电视，死了就天天躺着吧。然后，表弟也不看电视了，姑父也不看电视了。原本表妹一个人在干活。现在表妹在一边站着，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表弟擦桌子，姑父扫院子，三个人干活。有时候，表弟就去写作业，姑父就出门去抽烟。三个人一起无视表妹的存在，我觉得这种冷暴力比什么伤害都大。这就是表妹反抗的结果。

姑妈他们三个人在外面看电视，表妹就一个人回房间看书，或者坐着发呆，黑着灯。门开着，外面说什么表妹都能听见。姑妈问，皓月呢？表弟说，屋里待着呢。她干什么呢，黑着灯？表弟说，我哪知道啊。姑妈叫表妹出去，然后三个人瞅着表妹，像看怪物。姑妈说，你怎么这么独，你怎么了，你这么独户。表妹就站着，然后默默的扭头就走。

那时候，表妹说她最喜欢的地方是厕所。因为哭会被发现，然后就是各种冷暴力。所以她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跑出去躲进外面的厕所去哭，哭完再出来。之后，姑妈一找不到表妹，就知道在厕所去找。

关于表弟表妹的事情，不仅是姑父姑妈，所有亲戚，尤其是家庭聚会的时候，七大姑八大姨

所有亲戚见了表妹都会说，皓月啊，不要跟你哥浩然一样，他心脏不好。这句话给表妹幼小心灵带来极大伤害，凭什么让一个小孩子承受这么多。当然现在表妹已经释然了，可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不能理解大家都是孩子，为什么那样对她。即使是我们平辈的哥哥嫂嫂姐姐姐夫也会这样说。除了我之外，没一个人问过表妹高不高兴，开不开心，有什么烦恼。而我长期在外求学，后来又留在外地工作，见到表妹的时候越来越少。

表妹心里委屈的是，她是妹妹，他不是表弟的妈妈，她也需要受保护，表妹一直渴望有个真正的哥哥在身边保护她。但是表弟并不是那个可以叫哥哥的人

第七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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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2日，故事群满月了。

我们还好，我们也都还在。

表弟的故事写到第九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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