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认识周静的时候是在上初三,那是一段更为青涩的日子,好像世界就是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温馨,简单。对于情感,我们敏感的就好像一只小猫,总喜欢在黑夜里轻轻的垫起脚尖,然后在月光下自由自在的舞蹈,当有人走来的时候,却急促的跳上墙头,消失在了黑夜中。
内心深处与生俱来的自卑让我们感到自己一无是处,就算有一天变得非常优秀,但这种感觉却再也挥散不去了。没几个人懂得这种折磨般性格。
他和周静是同桌,聊的十分开心,没有一丝的不自在,因为猴子心里知道,女孩此刻只把他当做要好的朋友而已,所以,他的心里只有悲伤和一股股跃跃欲试的冲动,他害怕如果被拒绝,就连着仅存的快乐也将不复存在。
猴子能做的,就是在每天的午休时刻,偷偷的看着她的脸,阳光撒在周静黑夜般的长发上,显示出了各种的色彩,好像空中闪耀的繁星,他看着她,没有表情。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为这短暂的时光高兴,还是应该为早晚得要来到的分别而哭泣。人的情绪是由我们深爱的人所控制着,而不是我们自己。
有一天晚上,繁星散布在了天空每个角落,月亮则像个大吊灯似的,正居中央,撒下些许光明,夜虫此刻也变得十分乖巧,一声不吭,这个夜,静谧的有些可怕。
分开之后你会想我吗,猴子问。
当然会了,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周静笑着说。猴子默然了,好朋友这三个字想一把锋利的匕首,让他感受到了皮肤被一点点撕裂的疼痛。
如果……,猴子说了两个字便停止了。
如果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如果我们能够永远像现在这个样子该多好啊。
是啊,周静看着猴子,无奈的说。
这天晚上,寝室的走廊窗户旁,十二点半,猴子一个人现在那里,点燃了一支烟,是那时流行的红旗渠,苦涩而缠绵的味道让他感到全身的清醒,他的脑海里,周静的笑脸像看电影似的,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复习着,幸福而安静。
时而困意袭来,他拿起了嘴上的烟头,在自己的手腕上狠心的留下了一个疤,淡淡烧焦的肉的味道,让他感到满足,紧接着,他便又微笑着陷入了回忆,而且越陷越深。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今年十六岁了,来了一场一厢情愿的暗恋,总有一天,我会告诉她,我爱你。
黑夜可以掩盖这个世界的丑陋,却弥补不了人类内心的悲伤,但有时错过了就是最好的得到,这样才会让那些回忆完美无缺,等到一切过去了好久,那些悲伤就会变成牵肠挂肚的羁绊,那些回忆,则会变成回味无穷的笑容。
那是初三的最后一晚,露水将草坪挥洒的湿润无比,跑道旁的台阶上,猴子和周静并排着坐在一起,近看,才知道,原来露水也可以打湿人类的眼睛。
年龄真是一个残酷的加法,丝毫不去考虑我们的心情。周静说。
别伤心,是加法总会要有个结果的。猴子伤心的说。
你先别让你自己伤心吧,
猴子笑了笑,说,我们彼此彼此。周静这时也笑了,在路灯的映衬下,显得无比的美丽。这一刻,这一张笑脸,让猴子久久不能忘怀。
中招考试结束了,周静进入了这个县城的重点高中,而猴子则进入了这个县城里一般的高中,命运就是这样残忍,悄无声息的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开,然后麻木的看着一场场的分别,却无动于衷。
我们之间的陌生都是潜移默化的生长着,没有一点声音,最终不知不觉的长成了参天大树,然后等到我们发现了,却只能无可奈何。
时光是最厉害的橡皮擦,可以让美好的记忆渐渐变得模糊,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刚刚进入高中,突如其来的好奇让我们在不知不觉中淡忘以前最深刻的东西,猴子和周静的联系也慢慢地少了很多,也许是赌气,也许是别的,总让他在面对自己心中的感情时不知不觉的紧张万分,那种清晰的确定感依然告诉他,他爱着她。
时间来到了高二,唏嘘的胡渣预告了我们的成熟,又是一个花香弥漫的季节,泥土里也时刻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这年,猴子遇到了张梦阳,而张梦阳这年还没有碰到林小依。所以,此刻的张梦阳的确是一个自由的人,因为他还没遇到自己人生中的那个克星。
两个人糊里糊涂的坐了同桌,便开始了一段深厚的友情。让张梦阳认识猴子,是因为看到了他手腕上的那个疤痕,他知道,那是用烟头烙下的,所以他觉得,猴子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可以交为兄弟,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的认同有点证据不足。
慢慢的,认识加深了,两人都能够坦诚相待。猴子,你手腕上的这个疤痕是为了那个什么吧?张梦阳试探着说。
嗯,猴子想了想说道。
真搞不懂,爱情竟然真的这样疯狂,张梦阳说。
你搞不懂,那是因为你生命的克星还没有出现,等到那个人出现了,你就会明白,这不是无奈的疯狂,而是无奈的记忆。猴子说。
你们现在还联系吗?
不经常?
为什么呢?
不知道。
也行,什么时候想去找她了,给哥们儿说一声,我这个灯泡是当定了,张梦阳安慰了猴子一下。
我可不会交电费的。猴子开玩笑的说,
那我不去了。张梦阳也开玩笑的说,两人看着彼此,笑的肆无忌惮。
有些逃避并不是因为内心的可有可无,而是害怕连那最后一丝的侥幸也变成绝望。
猴子和张梦阳一样,爱抽烟,爱发呆,不爱运动,所以长得微胖,两人常常坐在操场的乒乓球桌上,一起看着球场上的篮球赛,并为之疯狂,看累了,瞅几个从身边有过的漂亮姑娘,然后便陷入了热火朝天的讨论,过了眼瘾之后,就懒洋洋的走到厕所,拿出变了形状的红塔山烟盒,抽上几口烟,得意的吐出一个个烟圈。
有些人的感情就是比较原始的化石,所以在这文明的国度里他们的言行才显得格格不入,不伦不类。
白天出了一身的臭汗,所以这时水的作用就像女人,让人无法拒绝,特别是在晚上。来到寝室,到处一片赤条条的裸体男,还有几个矜持的,害羞的穿着内裤,端了一盆水,在角落里轻轻的清洗着,而那些奔放哥们儿则聚在一起,边洗边调戏着对方。这时,张梦阳和猴子也各自提了一桶水,来到了寝室的天台上,人不算是很多,但也不算少,两人随便找了个地方,洗了起来。
阳子,你说你长这么大了,就没喜欢过一个女孩,猴子说。
我只能说那是好奇,不是爱。
为什么?猴子有点不解。
因为那些喜欢最终都被我的自私打败了,我不可能将我的自由奉献给任何人,哪怕是一点都不行。张梦阳递给了猴子一支烟,点上火,两人抽了起来。说说你的故事吧,张梦阳接着问。
没什么可以说的。
那就说说你的这道疤吧。张梦阳看着猴子的手腕说。
算了吧,这是你还理解不了的冲动。猴子摇了摇头。接着又说,你以后会明白的。
但愿会吧。张梦阳笑了笑说。
走吧,快要熄灯了。猴子就像逃避问题似的说。
没有人会承认,其实逃避也是一种美德,只有那些喜欢一个人散步的孩子,才会毫不犹豫的同意这个看法,在他们的心中,幻想早就打败了现实,所以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理所当然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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