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阴晴,月有圆缺,人有三浑三醒,万事皆无十全十美。
就连智圣诸葛孔明,也有错用马谡之过、巧施空城之无奈,凡人岂有完美之身!
1
双丰城建有限公司在N市是响当当的名牌企业,总经理阚柯更是家喻户晓的名人,什么三八红旗手.市优秀青年、明星企业家、市劳模、省劳模等等。
春风得意,用在阚柯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三十八岁的她事业有成,大学毕业后就接替老爸坐了公司的第一把椅,把公司经营得红红火火:丈夫是万里挑一的俊男,长得眉清目秀,白嫩柔细,可谓是狗见不咬驴见不踢的主。儿子是多面手,不仅学习成绩优秀,就连音乐、体育、绘画都面面俱到,名列前茅。
在别人眼里,阚柯就是皇后命,集富贵才华于一身。
八点钟准时上班的阚柯,来到办公室,听完各位项目经理的汇报,布置完新的工作,然后戴上安全帽,去工地巡查,这是她一惯的作风。
两位身着警服的警察,找到阚柯,出示工作证后说:"阚总,你被拘留了,请跟我们走吧。"
“我?拘留了?你们弄错了吧?”莫名其妙的敢柯,惊恐万状,她自认为自己一身正气,何来拘留之说。
“桃花巷八十八号,阚柯,三十八岁,任双丰城建有限公司总经理。是你吧?是你自己上车呢,还是我们带你走呢?”警察说话时亮了一下拿着的手拷。
无可奈何的阚柯,自己上了警车。
消息不径而飞,眨眼之间,满工地上的人都知道了阚总被警察带走了。
就连其它两个工地,也都知道了此事。
第二天,所有的工人停工讨薪,生怕自己的辛苦钱泡汤。
2
警察在拘留室,向阚柯说明了原委:由双丰公司承建的向阳大楼,被查出偷工减料,严重不合格。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我们有设计图纸,有项目经理,有严格的管理制度!”阚柯完全不相信!因为这个项目重大,当时是委托丈夫白光亲自管理的。
警察出示了质检报告,阚柯没有看完,便瘫坐在地上。她非常清楚:减料的严重后果和自己要负的法律责任。
“叮铃铃铃铃,”警察的手机响了。一会,阚柯被带到了接待室。
在接待室等待她的是几位部门经理,唯独没有丈夫白光。
经理们汇报说,事情闹大了,工人停工讨薪,几个工地都瘫痪了。
“那就把工资发下去,稳定人心。”阚柯不加思索的说。
“关键,关键是……”刘经理吞吞吐吐,不敢明言。
“是什么呀?把流动资金取出来,发下去,这事也不能全怪罪工人。”阚柯说话办事非常直爽。
“关键是一一,唉!账面,没钱了。”负责资金的刘经理胆怯的说。
“没钱?公司有两佰万流动资金,能支应一时。”阚柯看着经理们垂头丧气的样子,有种不祥的预感袭来,“把你手机给我。”
阚柯用刘经理的手机,拨通了丈夫白光的电话。“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用其它方式联系。”手机提示音。
“别打了,白经理把钱全部取走了,人也没影儿了。"刘经理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一阵旋晕,阚柯只觉得头重脚轻,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3
刚刚恢复意识的阚柯,想伸胳膊活动一下,感觉不方便,转脸看时,才知道自己在输液。“我怎么了?这是什么地方”阚柯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
“你醒了阚总?您都睡了两天了。”阚柯环视一周,才知道自己是在医院里。看向说话的王经理说:“辛苦你们了,来,扶我起来。”
“我们是有事向您汇报,可现在又不方便说一一您的身体?”
“不碍事,你说吧。”强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的阚柯望着大家打断了王经理的话。
“您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说吧。”
“不吃了。"
“说了,您可要挺着啊!”
“天都塌了,还有啥事不能接受啊,快说吧。”
“那一一,反正这事,早晚都必须得让您知道:令尊大人听说公司出事了,您也被拘留了,一时心急,血压升高,经抢救无效,就,就仙逝了。”
“啊?我爸一一”阚柯再次晕倒在病床上。
“阚总,您醒醒啊阚总!”
“阚总,您要坚持住啊!”
在几位经理的呼唤声中,阚柯慢慢苏醒过来。
“爸爸一一!"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叫,让人痛心疾首!
“爸爸,这都是您挑选的好女婿啊!”
4
在几位经理的联名担保下,警局同意阚柯回家为父办理丧事,但时间只给十天。
一生创业的阚老爷子名望极高,朋友颇多。众人获悉是因为女婿卷款潜逃、弄垮公司而被气死的,不免大骂白光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因为事发突然,很多人赶来见老爷子最后一面,为他送行。所以吊唁的人很多。
警局批准的十天时间太短,加上阚柯精力不支,阚柯决定尽快办理此事,毕竟是因为自己丈夫而引起的丑事,实在是感觉丢人、伤心。
在几位经理的帮助料理下,仅用六天时间,办妥了老爷子的后事,将其送入墓地。
之后,阚柯强支撑着病体,去医院看望了因此事连累而病倒的妈妈,阚柯没敢给妈妈说父亲已经去逝的事情,也没敢停留太长时间,她怕忍不住,眼泪会夺眶而出,被妈妈看穿。
回到警局后的阚柯,办理好手续,由于身体原因,需要继续住院。
一切似乎风平浪静了,尽在警察调查之中。而阚柯的心中却是翻江倒海,难以平静!实在太烦乱了,她想出去走走。
5
傍晚的医院住院部,灯光明亮,犹如白昼。人们出进穿梭,不亚于白天
出来住院部的大门右转,绕过两棵大树,便是一个类似小公园的活动区域,许多轻病患者,都在这里做康复锻炼。心烦意乱的阚柯,沿着路绕过大树进入小公园,但她心不在焉,闲溜瞎逛。
突然,从住院部左侧走来一人转身走进住院部。
“梁厚援!梁厚援!"阚柯连声高喊。
其实,她并未看清楚那人是谁,她的喊声只是由心而生。
少待,那个人又转身走出住院部的大门,东张西望,并未看到熟悉的人影。
他站在原地,冲着灯光喊叫:“阚柯,你在哪里?阚柯一一"
“真是犯贱!为什么要喊人家?“阚柯在心里埋怨自己,她躲在大树后面反而不敢出来了。
“阙柯,你出来,我知道是你。“那人喊着话,搜寻着周围,寻找着向他喊话的人。
“阚柯,你在哪里呀?快出来啊 !你不出来我有事先走了,半小时后再回来找你。”那个人说罢,走进了住院部。。
第二天上午九点,几位经理正和阚柯在病房说话,忽听有敲门声,随后进来一个人。
几位经理面面相觑,都不认识。
来人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梁厚援,阚柯的同学。"
“梁厚援?这名字好熟悉啊?”几位经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说过这个人。
坐在病床上的阚柯,已无处可躲,不见也得见。
“你来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省建筑工程设计院三处处长、省晟柯建筑公司总经理,梁厚援,我的大学同学。”阚柯环视着大家说:“这是我公司各项目部的经理们,都是可信任的弟兄。噢,梁总,您先坐。"
“我在住院部查了,才知道你住在这儿。”梁厚援坐下来继续说:“给我说说:“什么情况,来这住院。‘’
于是,几位经理把最近发生的事细述一遍。
“昨天为什么不给我说呢?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能担得起吗?”梁厚援看得阚柯低下了头。
“我,我没脸给你说啊,厚援,我没脸见你。”阚柯很少流露出这种羞涩与愧疚。
“事情重大,大家说该怎么办呢?“梁厚援看着经理们,像是在征询意见,更像是在等待希望。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
最后,梁厚援作了总结:“根据大家的讨论,我认为可分为三点:一:立刻复工。你们通知下去,明天三个工地全部复工;二:复工的前提条件是发钱。那么今天下午就把钱发下去,只是要给下面说,三个工地同时发钱数额太大,银行取不出来,今天下午每个工地先发二十万,其它的明、后两天发完;三:应对追责的调查问题。这个事情我来解决。我现在往公司转帐六十万,其余的我晚上想办法。大家还有什么事情要说的?”
大家同时转面看向阚柯,只见她两行无声的泪水顺颊而流。
“既是这样,我们每人也分担十万吧,行吗?”说话的刘经理瞅着大家。
“应该应该,我们每人承担十万。"经理们都表示同意。
“那就请大家分头行动吧,有事情及时联系。”梁厚援像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大元帅,派兵遣将,临危不惧。
经理们葱葱离开病房。
“厚援,谢谢,谢谢你!"此时的阚柯,满心感激,却语无伦次。
事情安排妥当之后,梁厚援马上要去银行办事,临行时对阚柯说,你只管安心养病,快点好起来。
6
看着走出病房门的梁厚援,阚柯的思绪不受控制的回到了十七年前。
那是刚上大二的时候,学校搞活动,阚柯和梁厚援合演一个节目。
从那以后,二人互有好感,关系逐渐亲密。
等到上大三的时候,二人便确定了恋爱关系。形影不离,出入成双。学校周边的可去之处,都有他们的足迹。省城的各大景点,也都留下了他们的合影。
阚柯是大老板的女儿,花钱如流水,每次外出,都是阚柯买单。她还给厚援的妈妈买衣服、礼品等,放假后让厚援带回家,这让厚援母子俩非常感动。
毕业前夕,厚援带着阚柯见了妈妈。梁母见到阚柯,乐的合不拢嘴,连声说厚援烧好香了,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等到阚柯带着厚援见父母的时候,可没有恁顺利。
阅人无数的阚父,有身份有地位,自然眼光也高。
当他见到梁厚援后,是一百个不同意。理由只有一个:梁厚援长得太丑!眼小鼻大,嘴窝颏尖,皮糙肤黑!
阚家的女婿要撑门面,将来要面对社会名流。所以,一定要五官出众。这是阚父的择婿准则!
阚父把他最中意的、去年大学刚毕业的白光带到家中,特意让阚柯相看。
“啊!这是人吗?简直就是仙子!"这是阚柯的第一反应。
要说这白光,人如其名,长得确实是帅:浓黑剑眉双眼皮,虎灵大眼高鼻翼,鱼嘴圆颏双酒窝,额宽脸方肤白皙!
要拿梁厚援和他相比,那简直要差一百万倍!只能把梁厚援扔下地狱!
在父亲的诱荐下,在母亲的劝导下,阚柯没有了主见,就这样因羡慕白光的帅美而糊里糊涂的嫁给了他,把相爱两年多的梁厚援抛到了九霄云外。
婚后她发现,白光其实是个肮脏的人,什么喝酒打牌玩女人,样样都干。尤其是性欲太强,每晚做爱,让她无法承受。所以,当她风言风语地听说,白光在外面有小三的时候,她也睁只眼闭只眼,心里想这下自己解脱了,只要不出大事,随他去。
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便是对白光这种人的写照!他看阚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便越发肆无忌惮,包情妇开房间,入不敷出,挪用公款。
名人把声誉看得高于一切!阚柯就属于这种人。她不想因为这些事公诸于众,而损伤自己的名誉。所以,无原则的大度、忍让,最终酿成大祸。
7
随着“当当当"的敲门声,梁厚援回到阚柯的病床前,阚柯还呆呆地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你,回来了?”看着气喘吁吁的梁厚援,阚柯不知道说什么好。”
“回来了。”梁厚援倒两杯水,递给阚柯一杯,然后拉个凳子坐在床前。喝口水,给阚柯讲了上午的过程:
一:先去银行,把六十万转帐到户。然后又给省城里的朋友们打电话,今天下午凑一百万元,明天九点前转过来,不影响发工资。明天再凑六十万,此事由晟柯副总经理负责办理。
二:从银行出来又去了警局。我以律师的身份,询问了案件的起始过程。
三:在警局了解到,白光已经归案。事情很快就会查清楚。
目前要做的,就是你要配合我,把事情说清楚,然后我写个申诉材料,送到警局。再就是你要尽快康复起来,去应对更多的事情。
听完梁厚援的一番话,阚柯百感交集,终于有了一线支撑的希望:帮助我的人,不!是救星来了!但嘴里却不由自主的说:“厚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当年,我……"
“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今天我帮你,是缘分,也是一个律师的正义感所使。”
“律师?你现在是一一”
“晟柯公司成立后,为了公司的需要,我就学了法学,获得了律师资格证书。我现在也是一名合格的律师!”梁厚援很自信,也很自豪!
8
按照程序,案件由公安转入司法。
法院公开审理了此起案件。
在法庭上,身为辩护律师的梁厚援,从管理上、公司制度的制订上、时间节点上和工程质量的监督上列举了大量实事,阐述阚柯无罪。
比如:向阳大楼,在承建前公司就成立了领导小组,阚柯亲自任组长。
地下室完工后,因工作需要,阚柯随市里组织的考查团去了国外。
在临行之前,委任时任双丰城建有限公司的副总经理白光为组长,白光是阚柯的合法丈夫。把事情交给丈夫,可见阚柯对向阳大楼的重视。
向阳大楼的地下室,是没有质量问题的。就是说,在阚柯管理的时间段,质量是合格的。
而上面大楼的质量问题是在阚柯出国后发生的。偷工减料,是白光瞒着阚柯,一人所为。减料省下来的一佰六十万元,归了白光的私囊。
在大楼的施工期间,阚柯怕出现意外,特意委派汪副经理进行监督。可惜,汪经理在塔吊事故中身亡。
梁厚援的辩护,证据确凿,时间准确,条理清晰,逻辑慎密,博得阵阵掌声。
最终,法院支持梁厚援的辩护陈述,宣判阚柯无罪。
经法院查明:白光减料所得一佰六十万元,均用于包养情人,挥霍浪费。
汪副经理的死亡,系白光怕自己的事情败露而设计的人为事故,白光有故意杀人的嫌疑,故应受到法律的制裁(另案处理)。
尾声
在探望狱中的白光时,梁厚援质问白光:阚家人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阚家?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白光道出了心里话:在公司是副总,在家里是二把手,整天生活在女人笼罩的阴影里,没有独立,没有自尊。而在情人面前,他才能找到说一不二、当家立事的那种男子汉的阳刚气概!
在一傍的阚柯,听到这番话,深有感触:难道,是我太强势了?
回到医院,他们分别看望了两位妈妈。
当阚柯提着水果来到粱母面前时,粱母一眼就认出来了:“你是小柯?你,你咋知道我住院了?"
梁厚援给妈妈说,阚柯的妈妈也在住院,碰巧,在医院里见到了。
两位母亲坐在小公园里的长凳子上,畅谈着。
“梁家阿姨,当年孩子们的事,实在是对不起,没有随孩子们的意,还请您谅解啊!”阚母谦虚地道着歉。
“我没有随小援去省城,就是在家里等小柯。小柯会来我们家的。"梁母像是回答,像是自语。
公园的另一条小路上,阚柯盯着梁厚援问:“阿姨住院,没见你夫人来?"
“此生,非你不娶!"梁厚援看着阚柯一字一句的说。
“厚援-……我,……对不起你。”阚柯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滚落而下。
她静静地偎靠在梁厚援的肩膀上。许久许久,才擦去泪水,温柔的说:“厚援,经理的位置让给你,我不做女强人了,以后,我就做个小女人,在家里伺候你母子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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