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这个季节在我们这一向都是过的飞快,秋收黄昏时田间的烟火记忆还未在脑袋里散去的时候,冬雨就来临了。那个时候的雨下来之后会带来陡降的气温,学校操场的水泥地上能结上鞋底那么厚的冰。无数的孩子都好奇的跑过去迎接他们冬日里的第一个屁股蹲儿。小学一年级的大雪是我印象里的之最,冰还未化完的时候紧接着下了两天的雪,且没有要停的意思。学校内外一片雪白学生们也比往常更加兴奋,连带着校门口卖卤串的生意也是出奇的好。卤豆干那时候按块卖,拿一块剪好的报纸,接好已卤成了棕红色且带有酱香味儿的豆干。再抹上一小勺店家自制的酱料,香辣味带出了体内的汗液。随着响起的上课铃声一群小脸冻的通红的孩子们吁着辣气冲回了教室。有时豆干吃的太慢报纸上的字就被印了上去,当然咯那时候并不知道印上去的是含铅油墨,我们只会戏称这是吃墨水会拿高分的聪明豆干。雪在那个学期末不仅没有化去,反而越积越深。
期末考的前几天也不知道是那个孩子开了头。一个课间二楼三楼高年级的孩子和一楼玩耍的低年级打起了雪仗对攻。楼上的自不必下去搓雪球,因为楼下的会不断的把雪球扔上去,手劲儿大的能直接扔到三楼。上下来回飞过的雪球混在飘落的大雪里模糊了人们的视线。上课铃声响起后只留下随人流飘过的片片雪花还有同学不小心落在雪地里的手套、包豆干的报纸片儿。
autumn.
winter
新年那段时间我突然迷上了干吃方便面,每天的零花钱全部拿来买了它。小卖部的品种虽多,但唯独有个叫“幸运”的方便面就一下勾起了我的食欲。咸香的味儿很对那个时候的喜好,面饼压碎后倒入调料粉捏着袋口上下晃荡几下就可以直接干吃了。一小包面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分食着。
那时我留存记忆中的第一个新年。那时的小镇新年是一派生机勃勃人来人往的样子。我们所住的那条巷子往北边走不了多远就是镇上的卫生院及十字路口,再顺着这个方向爬上小坡各家小店儿小铺的都支棱着自家的门面,面粉店、榨油坊、理发及供销社改的批发部等等一路延伸至镇中心的集市,这条老街上有挑着剃头挑子走街串巷手艺人剃头匠,他们会在固定的路边风角处架起摊子烧起开水,扯着嗓子喊上一声“剃~头~唷~”恋旧的老主顾们便闻声而至,踏出家门相聚后一边闲聊一边等着剃头匠忙活。流动挑子有很多种,除了剃头匠的还有卖“发糕”跟馒头老师傅,他们的叫声都有独特的穿透力。不惧寒风吸引着深巷里的人们。而他们多在这条老街上做生意,也是因为老主顾多。虽然中间的大路已经铺上了部分沥青,但是门面两边的小路仍旧是古老的青石板,堆砌成一条蜿蜒直上的台阶。
老街路边的门面风格多是老式的“搭板门”白天展示柜台跟作坊的时候拆下来。晚上收摊后又一块块的拼回去。虽然新修的集镇街道也有很多新式的门面,但是各家备年货仍然喜欢来到这条老街。在来往人流中时不时碰到熟人拉上半天家常是常有的事,沿着老街越往镇中心走人也越来越多。一条不怎么远的路就这样边说边走耗一个小时是常有的事。集镇中心是一个由钢架支撑的绿色风雨棚,棚下便是集贸市场固定的摊点。里面摆着三条长长的摊子,最右边从外往里数是一溜早点摊子跟活鱼家禽的摊子;中间那条有大半是卖猪肉跟小半卖牛羊肉的商贩、延伸到后面多是干货粉面之类的。最左边则是卤味及家常菜的摊位、还有很多从自家农田采摘过来的青菜,也会摆在固定摊位外从这个市场的外面一直延伸到大路边上。市场内要让别人听清你在说什么的话那也必须得扯开嗓门对着耳朵喊,于是砍价的浪潮跟吆喝的长调以冲破雨棚顶的气势回荡在整个市场上空。小孩子最希望家长们逛的都是雨棚两边新起的门面房,那里集中了最新的年货吃食。我小时候很喜欢吃葡萄干,所以也会帮忙比对着各家的价格。过年家里准备的零食品质一定程度上反应了这个家这年的收成如何,所以按照我个人心里知道的自家情况。多数时候我都只会把要求提在一个最喜欢的东西上,那个各家不待客只会留给自家孩子吃的东西。所以我的新年零食花样虽不多,但是数量肯定能管够。
FADE AWAY.
那年由于积雪实在太厚,等到快小年的时候仍没有要化的样子。但是来往的工厂货车还是把积雪挤压到了大路的两边,堆成了对小孩来讲高高的围墙。白色的积雪也被碾压成了黑色,并且慢慢阻挡了很多门面的生意。小年那天终于有人组织了大清扫,那群秋收时在农场成群结队的大人们又再次的活跃于街头巷尾,将积雪转移到了池塘坑洼处。很快堆积的小雪山又成了孩子们玩耍的新乐趣,不过由于积雪太脏,而穿着新衣服玩耍的孩子一身脏回到家里也难免被狠抽一顿。
三十儿那天照习俗走完长辈亲戚后吃过团圆饭,便回家打开了电视。在黄昏日落时分各家炊烟袅袅。小孩子们则来不及等天黑就拿出了早就买好的烟花出来玩耍,一开始比谁放的高,后来又变成对射小礼花。大孩子学着西游记里孙猴子般,舞弄着手里仍在发射的烟花杆。不管哪家鞭炮声落定后便会有一群孩子一拥而上,在鞭炮余烬中拾取着仍未燃尽的鞭炮留着自我加工。有时捡着捡着还会有死灰复燃鞭炮突然炸起,吓的大家又一溜烟儿的四散而去。在春晚开始前的那段时间里我们便成群的在各家门口流窜,收集各种遗留下来的鞭炮、运气好还能捡到大个儿的炮仗,东西塞满了口袋却还不满足。
随着在外面的孩子越来越少,估摸着快到八点了。就分别回到了各自家里,围在父母准备好的晚饭及碳火盆子边上开始了新年的守岁。门外雪花依旧缓缓飘落,年幼的我在新年学会了一个成语“瑞雪兆丰年”。它让我觉得未来似乎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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