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戴个眼镜,平头,脸型也四四方方的,整个人看上去很鸡贼,特别有灵气。
他是我的小学同学,也算是班里唯一一个和我交朋友的人。
为什么说唯一呢?
因为我是个书呆子,死鱼眼,家里又穷,没人愿意和我做朋友。
而他是太聪明了,很少有小朋友能和他谈到一堆去。
他家的条件好,刚上小学没多久,她妈就送他去学了跆拳道。当时他让我报,我答应他说好,结果回到家,当场就给否决了,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没钱。
这让我感到了一种很深的自卑感。
不过这人还算够义气,每天下学过后,就会找到我,传授我一两招。那时我天真的以为,学了功夫,以后就能像电视里面的大侠一样,身怀绝世武功,惩奸除恶,行侠仗义。
和他一起学跆拳道的还有个女孩子,是我妈的同事的女儿,我当时还挺吃味的,为什么这个人不是我!
那天放学,阳光很大,教学楼的过道上一半是光,一半是影,老陈就在光和影的夹缝中,教我什么是上三路,下三路,最后还用猴子偷桃,攻我的中三路。
我敢打赌,这个中三路绝对是他自编的,武功里面哪有这种下三滥的招式。
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他,至少在我心里十分敏感脆弱的时候,他转移了我的注意力,让我不再那么失落。
后来我提议去书城看书,骗点爸妈的零花钱。
但他却信以为真了,真要拉着我出去玩,但不是书城,而是科技馆。
科技馆也行,只要拿到钱,去哪都无所谓。
我们约好7点在红旗超市门口碰面,我6点40就到了,我是来的最早的。
7点半,另外一个胖子也来了。
直到9点,老陈才坐着他妈开的红色小轿车姗姗来迟。
我们本来打算自己赶车去的,但是他妈的出现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他妈妈因为担心他的安全,非要送我们,我们三个小孩哪里是她的对手,只能乖乖坐上车走。
这是我第一次去博物馆,直到很多年以后,我都再没有去过,但那个地方确实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里面有那种很高很高的扶梯,那是我第一次乘坐扶梯,跑上去又跑下来,脸上洋溢着三个大字——土包子。
往下的扶梯我们偏要往上,往上的扶梯我们偏要往下,过一会儿我实在没力气了,但电梯仍然在动,几个小朋友正在我前面看我的笑话,我心里是又慌又气。
没办法,我鼓起一口气,猛冲一波,跑上平地,上来后几人又围在一起哈哈大笑。
那是个科技与梦幻并存的地方,有那种能将人整个罩住的泡泡,还有那种利用视觉差制造的无底洞,还有那个能把人转吐的......额,太空座椅吧,反正立着上去,躺着下来。
中午我们吃的牛肉面,老陈的老妈掏的钱,很香,又可以多省几块钱了。
老陈这个人聪明,鸡贼,但也有“幼稚”的一面。
一次我和他聊天,我们相互推荐动画片,我推荐的基本是一些热血的日本动漫,而他却给我说了个猪猪侠。
那时我没看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回家看了一集,结果怎么说呢?
嗯......太幼稚了。
后来我才意识到,聪明的人好像都要幼稚一点,按照书上的说法这就叫赤子之心,拥有这种心态的人往往能成大事。
毕业的时候我问他,你的梦想是什么?他说他想当科学家,他又问我,我说我要变坏。
小孩的梦想比梦想两个字更能诠释梦想,说白了就是扯淡,什么运动员,宇航员,科学家,什么能扯说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联系早就断了,我估计他没当成科学家,但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我呢,也没有变坏,没办法,一个书呆子,胆小鬼,就算变坏能坏到哪里去。
少时的梦想啊,就像是用铅笔勾勒出的画,轻轻一擦,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一张白纸,写满了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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