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频回头的人,注定无法远行,爱回忆往事的人,很难有心抓住眼前的幸福和机遇。无法与过去一刀两断的人,也很难腾出双手拥抱未来。
想要拥抱未来,首先得挥刀斩断前缘。
也许因为初恋太过于美丽,念薇总是无法做到与过去好好道别。
念薇和他相识是念薇打工的快餐店。那天他点了一个米饭套餐。
他领了餐牌坐在临窗户的位置。他穿着白色短袖衬衣和蓝色牛仔裤,背一个黑色帆布双肩包。
念薇端着刚做好的米饭套餐环顾一周,目光最终锁定在他身上,然后径直朝他走过去。还没走到餐桌,念薇被脚底的水迹滑到,她一个翻身,食物飞了出去,自己摔得横在地上。
值班经理立刻跑过来,先是给他道歉,然后再看念薇的伤势。
念薇眼泪涟涟地躺在地上,抑制住快要哭出来的情绪,“经理,我是不是摔骨折了,好疼啊!”
经理也手足无措,只能说些没用的安慰的话。
他走了过来,摁住念薇的手和背部:“这里疼吗?”
念薇一边哀叫,一边说:“哪都疼!”
他又使劲摁了念薇摔伤的地方,“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软组织挫伤,回去上点药热敷一下就可以了。”
“真的没有骨折?”念薇还挂着泪。
“嗯!”他无比笃定地点点头,“我在医学院念大三,骨折和挫伤我还是能很好的分别。”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自信的样子,念薇的疼痛和担忧都减少很多。
经理让人重新给他做了一份米饭套餐送过去。
“念薇,你先区医院检查看一下,如果需要休假记得让医生开假条。”经理叮嘱。
“知道了,谢谢经理!”念薇拿起包一瘸一拐地走出餐厅。
念薇走出餐厅摸着被摔得快开花的屁股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有医院。
“你在干嘛?”他吃完饭从快餐店出来。
“我在想,这附近哪里有医院?”
“我载你!”他指着身边的黄色可爱电瓶车。
“咦!”念薇有些吃惊。
“刚刚是你奋不顾身地给我送餐,现在我送你去医院也是应该的。”
面对长相帅气的白衣少年的好心帮助,念薇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欣然同意。
在医院,他忙上忙下地替念薇挂号,排队。念薇看着心里有一股暖流涌出。
陪念薇看完病,他又送念薇回学校。在路上,大约是想照顾念薇被摔坏的屁股,他一路将车开得很慢,以龟速前进。
车停在学校门外。念薇小心翼翼地从车上下来,犹豫片刻问:“同学,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请叫我雷锋。”他嘴角上扬。
念薇一怔。
“我叫单海汶”
“我叫、、、、、、”
“念薇,对不对?”
念薇睁大双眼,“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太神奇了!”
“哈哈,明天见!”
说完单海汶发动摩托车消失在风中。
念薇摸摸摔得生疼的屁股,觉得是一场梦,单海汶,这个名字好奇怪,还是第一次听到,念薇在心里默默的念到。
认识你,从你的名字开始,爱上你,在你的微笑里看到了自己快乐的样子。爱,之所以美好难忘是因为有人给予除父母以外的的关心和温暖,成为了美好的记忆。
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念薇和海汶的爱情来了,一发不可收拾。
海汶开着黄色小摩托车载着念薇满世界乱窜。念薇在快餐店打工的时候,海汶就点一份超级大的薯条和可乐在店里啃课本、刷题。等她一下班,他立刻牵起她的小手四下寻找有滋有味的小吃店。
海汶深深地看着念薇说,我想竭尽所能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你。
念薇望着海汶,陷入他的眼眸里。她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可当爱情要离开,挡也挡不住。
海汶毕业后去选择去北京读研,两人面临分手的境况。如果读研的情况比较顺利,海汶想留在北京。
念薇抱着他说,我会一直一直爱着你,是你一辈子的朋友。
在机场送海汶离开的时候,念薇哭成了泪人。她用理智控制自己想要抱着他不要离开的念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海汶抚弄她的头发。
“我、、、、、、”念薇抽泣地说不出任何话。
机场里的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这对即将分别的情侣。
海汶推着行李缓缓步入检票口。念薇的视野被泪水模糊。
两个人在一起两年了,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
念薇的朋友几乎是用拖的才将她从机场拖走。
念薇说,海汶离开的那天,感觉自己的心都死掉了。她能感到到自己心脏一点一点在衰弱的感觉,对明天没有了期待,对未来也没有了打算。仿佛生活的某一个角活生生被人剪掉。
从此念薇像是一个活在回忆里的人,她再也感受不到外界给她带来的快乐和幸福。
沉溺在过去的人就像是被施了魔咒的睡美人,外界的任何响动都无法唤醒她。对于她来说,沉浸在过去的幻境中,远远比现实的生活更加快乐和有意义。
海汶离开一年多,他和念薇的联系越来越少。一来是因为学业太忙,二来他不想念薇花更多的时间等待自己。他慢慢减少和念薇联系,想让她慢慢适应两个人分开的现状和结果。
我爱你是真的,但是我无法满足你对未来的需求也是真的,别再等我了,傻瓜!这是海汶最后一次对念薇说动情的话。准备了许久,他终于要彻底离开了。
你见过睹物思人吗?
念薇的钱包里装的是两人第一次照大头贴的照片,手上戴的是圣诞节海汶送给她的银饰手镯,脖子上戴的是海汶送个生肖紫水晶。她的包里还有一包海汶只抽了半包的烟。
那是她强制帮海汶戒烟偷偷藏起来的半包烟。这些她都一直放在自己身边,如同护身符一般。
她不知道如何向往事和回忆告别。
而这样的日子越长久,就越难找到合适的方式和出路,习惯性去回忆,习惯性去舔舐自己的伤口,越来越难愈合。
朋友为了让念薇走出阴影特地介绍男朋友给她。
一开始念薇就奋起拒绝,“不行,不行,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去相过亲。”
“不是相亲,是介绍朋友给你认识,也是做媒体行业的,当认识一个同行,有什么不好。”
朋友夏晓丽好说歹说才说通念薇去见面。
男生叫居安,是一个工程师。国字脸,大浓眉,虽然不是英俊挺拔,但是也算清秀干净。
见面的地方念薇家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这是念薇第一次相亲,她总觉得十分诡异,目光不是扫视外面路过的行人。三人聊了一会儿,晓丽找了借口提前离场,现场只剩下念薇和居安两个人,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居安和腼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胡乱给念薇点了甜点。
“女生好像都比较喜欢吃甜食,这个慕斯蛋糕看上去还不错,你尝尝。”居安把蛋糕放在她面前,小勺放在她手边。
他好像是很会体贴人的男生,念薇心里想,但是又不自觉想起海汶。念书的时候,他们经常去学校周围的奶茶店,点上奶茶和甜品可以消磨一个下午。奶茶店自然和咖啡店不能相提并论,但是她总觉得那时的奶茶很甜,值得回味。
一想到这里,念薇不自觉的抚弄手上的手镯。
“这个手镯对你很重要吧?”居安问。
“啊、、、、、、”念薇瞪大眼睛。
“从开始到现在,我看你摸了很多次手镯。我猜想,这个一定对你很重要。”
念薇想了想还是说了真话,“这是我前任对送给我的礼物。”
失望的神情从居安脸上略过,但仅仅停留片刻,便又恢复原来的平静。“看来你和前男友的感情很好。”
“他是我初恋。”说到前男友,自己熟悉的人,念薇自在了很多。
“素我冒昧问一句,你们分手多久了?”
“有三四年了吧,我也不太记得了。”念薇低垂的眼里像是有云雨。
居安看着她,心生怜爱,但又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为力。他多想自己能够升起一团红日,将她眼里的云雨化作彩虹。
下午的太阳从窗户投射进来,照在念薇的脸上,生起一团红晕。
两人有的没的聊了一阵,然后散去。
在临别的时候,居安说,一个人的心就像手机内存,如果不及时清理,会占越来越多的空间内存,就无法下载新的东西。
念薇莞尔一笑道了一声谢谢!
回忆尘封已久,一经触碰犹如洪水猛兽一样。
海汶回来了,不仅他回来了,还带回来了未婚妻,一个较小玲珑的女生。
这几年两人并非完全断了联系,偶尔还有只言片语的关怀。念薇以为海汶回来,一切会有了新的开端,或者说又有机会回到从前。
当海汶带着未婚妻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一直萦绕在她心里的那个弦终于绷不住断掉。
“你就是念薇吧!”海汶未婚妻脸上的笑容天真无邪。“海汶经常向我提起你,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是怎么样的人。”
“他都怎么说,一定说了我不少坏话。”念薇心里苦涩,脸上却还要假装微笑。
“没有呢,他说你很好,是大学时候不可多得的挚友。”她重音落在‘挚友’两个字上。
“对啊,我们是朋友。我一直在想海汶会找个什么样子的女朋友,没想到是你这样可爱的女生。”
“我才不是他女朋友。”她伸出手指,亮出一颗闪闪发亮的钻戒,“我是他未婚妻啦,快要结婚了。”
看到她手上戒指的那一刻,念薇手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她感觉手腕上的手镯像是孙悟空头上的紧箍,越缩越紧,越来越疼。
从餐厅出来,趁海汶未婚妻取车的时间,念薇和海汶才有单独说话的时候。
“你为什么要带她来见我,仅仅是因为她的好奇心吗?”念薇在责难海汶。
“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好奇心,更是因为我想和你郑重地道别,也是向我们的过去道别。”海汶说,“你依然是我心中一个不可取代的人,但是在今天以后,我希望你也可以拥有自己的未来和幸福。”
念薇心如刀割,却无任何过多的言语。她心里在拼命挣扎,海汶,你头也不会地走了,而我却一直在原地无法离开。这就像两个人结伴旅行,旅行到一半的时候,旅伴忽然消失了,自己不知道该去找他,还是要继续走下去,只好呆呆地站在原地,期待旅伴的出现。
“替我对你的未婚妻说,新婚快乐。”念薇一转身,两个人就是两个世界。
念薇想哭,却哭不出来,与其说是伤心难过,不如说是失望。她终于发现过去已经成为过去,一切都物是人非。她早该接受这现实,只是自己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念薇独自走在大街上,不敢回家。居安发过来信息问她在干嘛。她回复说,正在清除内存。刚刚发过去信息,念薇立刻打电话给居安,有没有空,帮我一些小忙。
“当然有空!”居安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念薇把有关海汶的东西都清理在一个大箱子。
“这些都帮我扔了。”念薇拍拍手,然后摘掉手手镯和项链,想要一起丢进箱子。居安阻止她,“真正忘记,不仅仅是丢掉杂物,而是从心里卸载。这些对你 很重要的东西,不要一时兴起就丢掉。我先帮你保管。”
念薇将信将疑地把手镯、项链递给他。
两人抱着箱子走出小区很远来到一个公园旁边。居安把箱子搁在被路灯照亮的地方:“东西放在这里,如果遇到有需要的人,他们还可以取走自用。你觉得呢?”
念薇点点头,看着居安放下箱子。在那一刻,她感觉居安放下的不是箱子,而是她的过去。
念薇不知道,自己以后和居安会有什么样的故事,但是此刻,向过去告别的感觉无比轻松。
回忆珍贵且美好,因为那是我们曾经付出的真心,但没有任何理由让回忆羁绊了自己的未来。向过去告别,也是对未来say hi的一种方式。放下过去,腾出双手拥抱未来,只有看着前方,才知道下一站要去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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