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仍然是过去的旧文，纸媒时代深受读者欢迎，不让新媒体时代的广大读者看看，太可惜了。

故事的灵感来源于当年收容制度的改革，有十几年网龄的朋友也许还记得当时发生的一个重大事件，不过，本文纯属虚构，若不小心雷同，欢迎对号入座！

本文也是一个绝佳的适合转化为电影的IP，愿意在版权问题上与本人深度合作的机构请尽快下手，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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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帮大PK

文 飞鸟hh

一、入行

老洪今年五十，老婆几年前得病死了，只有独生儿子一起过活。儿子小洪很争气，考上了县一中，家里一点可怜的积蓄早都折腾光，村里人劝老洪，让儿子南下打工赚钱算了。

老洪当过多年村干部，知道知识的重要，咬着牙供儿子上了学，儿子高考成绩不错，让老洪又喜又忧：学费哪里去找？

想起邻村老徐，这几年在省城做生意，发了点小财，当年开会常住一起，很谈得来，老洪决定找他想想办法。

老洪到省城好久才找到老徐的住处，这地方在城市的边上，一片低矮的未拆迁房，住的大多是进城务工农民，这老徐，做的是哪门生意？

老洪犹豫着敲了敲门，门打开，不禁愣住了：只见老徐一身褴褛，活脱脱是个叫花子，哪有做生意的样子。老徐也很意外，连忙把老洪拉进屋，说了声：“你等等。”走到屋角拉起张布帘子。

老洪打量一下屋子：十来个平方，有几件家具，一张桌子上有台电视机，屋里还算整齐干净。 老徐从帘子里出来，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问道：“你老弟怎么来了？”

老洪疑惑地问：“听说你生意做得不错，怎么这副样子？”老徐一摆手：“先说说你的来意。”老洪叹口气，说了情况，老徐沉吟半天，说：“孩子考上大学是好事，也是老乡的光荣，我这有点钱你可以拿去应急，不过以后几年费用不少，你还得想办法啊。”

老洪说：“我来主要想让你帮忙找个工作，才是长远办法。”老徐又是半天不吭声，终于下了决心：“嗨，我也直说了吧：其实你也看到了，我哪里在做什么生意，就是在做乞丐！”

老洪惊讶地问：“你怎么在做这个？那你给家里盖房是怎么回事？”老徐嘿嘿一笑：“老弟有所不知，干这行虽说丢了脸面，收入却很稳定，虽然不会发大财，可比做小生意来得快，而且我常给一帮乞丐调停纠纷什么的，算是个头目，他们每月有上供，盖房子那几万块就是这些年攒下的，不过瞒着乡亲罢了。要不，你也来我这干？”

老洪为难地说：“好歹当过干部，这也太……”老徐说：“唉，到这个年纪，身体不行，又没有技能，还能做什么？当初我也想找工作，可没人要，走投无路才做上这行的，你老弟情况差不多，要找别的出路，难啊！”

老洪心慌意乱地说：“你让我再想想。”

小洪考上省城最好的大学，开学时老洪揣着在老徐那借的几千块钱，送儿子到了学校。一进校门，老洪倍感压力：学生宿舍周围停满送新生的小车，寝室里有的新生装起了电脑，津津有味地玩着游戏。

同寝室的小马是一个中学考上的，看见父子俩的表情，忙安慰到：“洪叔你别担心，学校有助学贷款，还有勤工俭学的机会，有什么困难大家也会帮忙的。”老洪感激地说：“谢谢你了。”

小洪送他到车站，说：“爸，你别太操心，我有这么大了，也该自己承担责任了。” 老洪在车上望着儿子越来越小的身影，一咬牙下了狠心，半路下车找老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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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帮主

老徐让老洪在附近与瘦猴同住，瘦猴年龄小些，手有些残疾，但人很伶俐，他传授了一些穿着打扮和察言观色的要领，老洪便到老徐安排的地点“上岗”了。

第一次老洪臊得头都不敢抬，时间长了，看到其他乞丐若无其事的样子，渐渐胆子大起来。老洪身材瘦弱，一脸忠厚，又不象有些乞丐那样喜欢纠缠惹人厌，反而让路人产生同情，第一个月下来，竟然要到一千三佰多块，瘦猴开玩笑说他天生就是干这行的高手，老洪苦笑，想想儿子的前途，只好把这条路走下去。

老洪买了个二手小灵通，给儿子打了电话，说老徐介绍了工作，不过老板管得严，不许亲友到工厂找人，要小洪有事电话联系，他会去学校的，小洪竟然信以为真。

附近住着不少乞丐，白天“上班”，晚上没事便凑到老徐屋里聊天，还有电视看看，电视剧里丐帮的武功高手是他们的偶像，瘦猴时常感叹没赶上好时候，不能学得降龙十八掌。

大家知道老洪为了儿子上大学才来做这行的，加上他有文化，说出话来颇有见地，对他既同情又有几分敬畏。老徐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便让老洪帮着处理一些事，大伙也愿意找他。

这天老洪正在“上班”，两名乞丐惊慌地跑来，说：“老洪，菜头被抓走了，老徐也受了伤！”

老洪急忙赶到老徐住处，见老徐躺在床上，瘦猴几个都来了，说了情况：菜头有点轻度弱智，今天还没开张多久，一辆车上下来两人，不知为何，跟菜头发生了冲突，然后把他架上了车，老徐正好在附近，跑了过去，车上的人把他推倒，开车便走了。

老洪问：“是哪个部门？”有个乞丐回答：“好象是救助站。”老洪有点奇怪，平时负责清理市容的都是工商局和城管，想到什么，盯着墙壁看半天，撕下一张糊墙的报纸，转身对瘦猴交待几句，一面把老徐的干净衣服换上，带着两个乞丐赶往救助站。

看门老头不让老洪进门，争执之间，走出一人问：“你们吵什么？”老头说：“这是新上任的站长，你们有问题向他反映。”老洪一听，立刻严肃地说：“救助站不按政策规定，强行抓人，请站长查清事实，立刻放人！”

站长一听：“有这事？”便让老洪几个人到办公室谈，两个乞丐最怕这种地方，看到老洪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跟着。

进来两个工作人员，站长问：“今天怎么带了人回来？”一人说：“我们接到投诉，有流浪人员影响市民安全，要求我们去收容。”

老洪立刻质问：“你们有什么资格使用暴力手段抓人？而且还推倒旁边劝解的群众？”

另一人傲慢地说：“这人竟敢反抗我们执行公务，当然要使用一切手段！”

老洪把那张旧报纸“啪”地一声拍在桌上，义正词严地说：“一年前国务院就颁布了新的《救助管理办法》，收容站改为了救助站，没有当事人自愿，救助站无权强制收容！我省也在推行城市管理人性化，不得歧视外来人员，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跟政策对抗！”

两人不知老洪来头，气焰立刻落下去。站长看这个小老头居然有这么高的政策水平，不象好糊弄的流浪人员，忙问：“请问你是？”

老洪不卑不亢地说：“我是当事人家乡的干部，来省城开会，正好碰上这件事。”

站长说：“当事人有违法行为在先，你是干部，就该明白不能袒护。”老洪毫不退让：“不对，当事人只是乞讨，没有任何违法行为，请问两位，你们在现场发现什么了？”

两人支吾说：“是，是市民举报的。”老洪冷笑一声：“就算有违法行为，应该报告公安机关处理，救助站什么时候有执法权了？你们这样滥用职权不怕上级查处么？”

站长已经明白：多半当事人不愿跟他们走，稍有反抗，他们便火冒三丈，拿出了强制收容时代的霸道手段。

站长暗骂两个笨蛋跟不上形势，给别人抓住把柄，不过就此放人也太没面子了，于是敷衍到：“这事还需调查，你们先回去，等候通知。”

老洪心想把人留下不知会吃多少亏，坚持说：“事实清楚，是工作人员滥用职权，站长大概也不希望造成不良影响吧，还是尽快解决更好。”

站长感觉为难，错在自己这边，但服软又怕在手下面前丢了威信。

看门老头慌张地跑进来：“站长，有几个记者说有市民举报救助站滥用职权，要进来采访，怎么办？”站长皱起眉头，自己才上任几天，媒体就来个反面报道，肯定麻烦。

老洪猜到他的想法，心想自己这个“干部”不过是虚张声势，真要闹大就穿帮了，赶紧放缓态度，给了个台阶：“站长，上级任命你大概就是要改变过去的工作作风吧？”

站长一听，不禁有点佩服，前任站长对新政策执行不力，老出乱子被撤，上级的确要求自己改变救助站的形象，脑筋一转，做了决定，说：“你说得不错，对过去遗留的问题，工作人员还需要加强政策学习。不过你作为干部，也有义务维护政府形象。”

老洪听这话有了松动，忙说：“这是当然的，只要站长按政策解决问题，我们肯定拥护。”站长点点头，说：“请记者进来。”

几个记者进来，马上对站长提问：“据市民举报，有救助站工作人员滥用职权，使用暴力殴打流浪人员，请问您有何解释？”

站长回答：“工作人员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劝说当事人到救助站，由于语言不通，产生了一些小误会，并无严重后果，我已经对工作人员进行了批评教育，当事人家乡干部正在和我们共同处理此事。”

记者忙转向老洪：“作为当事人一方，您有何说法？” 老洪说：“当事人有轻微弱智，双方沟通不畅造成误会，站长已及时过问此事，我们对站长的处理表示满意。”

说着转向站长：“事情已解决，我们也该走了。”站长顺水推舟：“人交给你们，请照顾好。”便让工作人员把人带出来，菜头一见老洪，呜里哇啦起来，两个乞丐赶快安抚。

记者一看菜头的确有些弱智，不禁大失所望：原想抓个大新闻，不料当事人一方却是息事宁人的态度，只好作罢。

以前收容站搞强制收容遣返时，某些工作人员横行霸道，甚至敲诈勒索，这些乞丐看见他们就害怕，今天老洪居然理直气壮地把人给要了回来，两个乞丐兴奋得语无伦次，一回到老徐住处，把老洪形容成了胆识过人的英雄大侠。

老洪忙说：“你们不要乱夸了，其实我心里一样害怕，只不过赶上国家政策帮忙，加上媒体压力，才把人要回来。”

一个乞丐说：“也是巧了，记者正好去采访，帮了我们一把。”瘦猴哈哈大笑：“这是老洪出发时，叫我冒充市民给报社打了电话，不然哪有那么巧。”

众人一听，对老洪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床上的老徐说话了：“老洪啊，我的身体不行了，你来当这个头吧，大家以后有什么事听老洪的。反正我手头的积蓄也够养老，你们上交的钱就让老洪支持儿子上大学吧。”

众乞丐一致称好，老洪连说不行，一乞丐说：“老洪你有勇有谋还懂国家政策，今天发生的事让哪个兄弟不佩服你啊，老徐真心让这个位置，你别推辞了。”

瘦猴开玩笑说：“谁让你也姓洪，说不定就是洪七公的后人，以后就叫你洪帮主好了。”众人起哄，七嘴八舌叫起了“洪帮主”。

老洪无奈，只好说：“要我当这个头，你们必须答应几条帮规。”大家问：“什么帮规？”老洪说：“我是为了孩子才做这行的，希望你们也为下一代着想，第一条：今后不允许再用小孩行乞，把他们送回去上学。”

有人说：“这样怕供不起，还会少很多收入。”老洪说：“今后上交的钱我留一部分，算是当帮主拿的工资，其它的作为帮里的基金，有人生大病或者孩子上学确有难处的，由基金拨款资助。”

众人见老洪这么仁义，都叹息同意。

老洪又严肃地说：“第二，帮里的人要老老实实行乞，严禁任何违法行为，如果犯了事被公安机关查处，我有天大本事也救不了。”大家也同意了。

老洪叮嘱一句：“今天菜头没做什么都惹出事来，大家一定要记牢这点！” 瘦猴一拍桌子：“肯定是大黑他们使的坏！”老洪问：“大黑是谁？”

瘦猴告诉老洪，大黑是老徐的一个远房侄子，原来也是一帮的，他不满老徐对帮众比较照顾，主张从大家身上多搜刮一些钱财，两人发生争执，大黑拉上几个身强力壮的另立门户，两块地盘挨着，上月菜头懵懵懂懂地跑到那边行乞，跟大黑的人发生了冲突，估计今天是他们在背后搞了鬼。

老洪说：“那这第三条就是：今后行乞不要过界，以免发生帮派争斗，引起政府干涉。”大家虽然不忿大黑那伙人的行为，但知道老洪为众人好，只好答应了。

这以后，老洪自己行乞少了，专心处理帮众的事，照顾老弱病残，渐渐地，“洪帮主”的大名和他的三条帮规在乞丐间传开，甚至有其它城区的乞丐慕名要求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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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约战

不知不觉，老洪的帮主当了两年，小洪已上大三，过年时父子俩回乡团聚一下，平时都是老洪去学校，小洪一直没有发现老洪的秘密。帮里情况也还正常，老洪只希望保持现状，让他太太平平把儿子供到毕业。

不过，老天总是不遂人愿，近来不知什么原因，很多乞丐跑来投奔老洪，大多是老弱病残，他不忍拒绝，可担心乞讨人太多，影响市民正常生活，政府会整顿。

这天晚上，大家聚到老徐屋里，一边看着电视里的《超级女声》，一边商量怎么安排新来的乞丐。

一人说：“唉，我要是象歌手那样有钱，就盖栋大房子，让所有要饭的都住在一起。”瘦猴一本正经地说：“要不让你老婆参赛，几百号丐帮兄弟都去当亲友团，评委看见这阵势，起码给个前三名！”众人哈哈大笑。

忽然传来很重的敲门声，一乞丐去开门，闯进来三个人，当头一个黑黑的家伙阴着脸冲老徐喊了声：“老叔。”老徐惊讶地说：“大黑？你怎么来了？”

老洪心里“咯噔”一下，大黑把目光转向老洪：“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洪帮主了？”老洪不动声色地说：“你来有什么事？”

大黑对身后一个矮壮的家伙说：“冬瓜，你说说看。”冬瓜说：“洪帮主，最近我们帮里有几十号人不守规矩跑了，打听到他们都跑到你的地盘上，我们是来要人的！”

一个跑过来的乞丐说：“你们也太狠了，连残疾都要交那么多钱，拿不出就连打带骂，我们不愿在那边！”

大黑说：“给帮主上供天经地义！要不是你洪帮主搞些假仁假义的规矩，这些人也不会跑过来！”

老洪说：“兄弟们行乞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你以为这是搞黑社会，不愿在你那里就成了叛徒？要有本事服众，把这里的弟兄都拉走，我不会有半句话说。”

大黑冷笑：“难道你还有什么拿得出的本事？”老洪想，这事拖下去总归难以善了，不如一次解决，便说：“嘿嘿，有没有本事恐怕得PK一下才知道。”

大黑愣一下：“什么PK？”瘦猴挖苦道：“连这都不知道，还谈本事，PK就是比试一下的意思！”大黑脸有点红，说：“你们想摆个擂台不成？”

老洪说：“要是比打打杀杀，也不用费劲，直接让公安局来收拾好了。既然以乞讨为生，就比比乞讨的本事！”

大黑眼珠一转：“你们要是输了怎么办？”老洪说：“要是输了，我这个帮主就不干了，两边的兄弟都交给你；要是你输了，今后不许再干涉大家的行动，他们爱上谁的地盘全凭自愿。”

大黑一听，忙说：“这可是你说的。”老洪说：“大家都可以作证，就怕你不会守信。”大黑忙说：“就这么定了，谁也不要反悔！”

两帮人讨价还价半天，定下PK的办法：地点在商业广场，本周末开始，第一天由双方帮主单独出场比试，第二天派帮众比试才艺，也就是卖艺乞讨。每天都赛两小时，哪方乞讨的钱多就算胜出，有一方两天连胜就算决出胜负，若一胜一负就在第三天来个决赛，不限人选，也不限手段，但不能引起政府部门干预，否则就算全输。

两方都同意由老徐担任裁判，当众统计钱数。 大黑一伙出来，冬瓜有点心虚地说：“老大，你有把握么？”大黑说：“这些老弱病残就会那些套路，没啥可怕，再说，真要面上赢不了，我们就背后来阴的，嘿嘿。”说完，如此这般交待了一番。

屋里一帮乞丐也在担心，老洪说：“没办法，这事不解决，总归闹出大冲突。要说坑蒙拐骗，他们自然厉害，要讲实实在在的行乞手段，只要我们多动脑筋，不会输给他们。”

瘦猴说：“就怕他们背后搞鬼。”老洪道：“我也考虑到了，一定要掌握好分寸，不给他们把柄可抓。”众人称是。

接下来几天，老洪带着瘦猴他们做了充分准备，比试头一天，专门跑去学校，给儿子一点生活费，并说这几天特别忙，没事别打电话了。

看着小洪懵懵懂懂地点头答应，老洪忽然想：万一PK失手，儿子今后学费怎么办，那些丐帮兄弟还得受大黑一伙的气，是不是自己太过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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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单挑

周末上午，两伙人都是一副普通人打扮，在商业广场碰了头，从老徐手里抽了纸条：大黑先上场，他跑到附近公共厕所里，再出来变了形象：

只见他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看脸上的颜色大概半辈子没洗过脸，身上穿件肮脏的单衣，还破了几块，一条腿向上折过去，装成断腿， 大黑在众乞丐不远处找了个地方，冲老徐挥了下手，表示开始，然后跪下去，“断腿”下的裤管拖在地上，以示残疾。

这年头人们对要饭的不大相信了，尤其是千篇一律的老弱形象总叫人怀疑是套路，今天倒是新鲜，看见一五尺壮汉如此潦倒，谁见了都产生恻隐之心。

一对情侣走过，女的显然被打动了，又有点怀疑：“这会不会是假的？”男的说：“不象，那些职业乞丐都是老头老太太什么的，这人正当壮年，哪犯得着干这个，多半走投无路了，唉，可怜。”说着掏出几个硬币扔到大黑身前的破碗里。

大黑的表演相当成功，走过的人很多有所表示，有人还问他遇上什么事了，大黑一言不发，摆出一副悲苦的表情，搞得别人以为他不仅断腿还是哑巴，越发同情。

两个小时里，除了人少时站起来放松一两次，大黑就这么一直跪着，直到看见老徐做出到时间的手势，才收拾起碗里的钱，走到众丐面前。 老徐点了钱数，竟有九十八元之多，是普通乞丐两三天的成果！

冬瓜连忙拍马屁：“老大，好功夫！”大黑颇有些得意地对老洪说：“现在看你的了。”说实在的，老洪对大黑的表演还真有几分佩服，不过他早有准备。

老洪跑到公厕去换装，一会走过来，众丐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大黑差点笑出声：这是个什么装扮？只见老洪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脸上干干净净，连胡子都刮得清清爽爽，身上是一套中山装，虽说已洗得发白了，却没有污秽，只是在裤腿上打着两个大补丁。整个形象跟乞丐沾不上边，倒象是个生活清苦却颇为自尊的知识分子。

老洪拄着一副拐，跛着左腿，不过没有大黑那么夸张，右手拎着个布袋，不知装着什么东西。走到大黑刚才表演的地方，向老徐做了个开始的手势，然后席地而坐，“跛腿”斜斜伸出，木拐放在腿边。

几个走过的人觉得怪怪的，好奇起来。 老洪见有人关注，便从布袋里取出一卷纸铺开，然后再拿出一支毛笔和一瓶墨汁，俯下身写起来。

几个人围过来，只见他写到：“申冤！我是一名乡村小学教师，为乡亲利益仗义执言，竟受到乡干部迫害，被殴致残，法院以证据不足为由，不受理我的诉状，今欲前往北京上访，以伸正义，无奈没有路费，恳请正义之士援手！”这番话不仅文理通顺、语句文雅，更让人惊讶的是：他写出的竟是一手漂亮的柳体字，瘦硬的风格跟内容非常吻合。

这还是当年老洪的父亲训练出来的，十几岁他就凭此功夫被乡亲们推举为村里的文书，老洪不肯让儿子失学也算有家传。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有人说：“这好象《秋菊打官司》啊，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应该是真的，看他的气质，还写出这么漂亮的字，肯定是有文化的人。”“唉，好人总是受气啊。”一人问：“老同志，你就算到了北京也不见得告得上状啊。”

老洪沉着地说：“清平世界，相信上级决不会允许败类横行！”这人叹口气，掏出五块钱递到老洪面前，老洪伸出双手接过，微微点头感谢，毫无乞丐的可怜相，众人被老洪的气度折服，纷纷掏钱递过来，没有一个把钱扔到地上的。

老洪不卑不亢地接过，放在身前码整齐，心里暗自惭愧，想到是为了儿子和丐帮兄弟才如此做戏，只叹无奈。 乞丐们都想不到，老洪并不可怜的表演竟有如此奇效，看这势头，超过大黑是肯定的。

大黑急了，回头对冬瓜使个眼色，冬瓜会意，悄悄地走开。 接下来时间里，不断有人停下脚步看老洪写的东西，掏钱支持的人不少，老洪估算一下，还剩一小半时间，只怕已经达到大黑的钱数了，再坚持一会就稳操胜券。

有人又递过来几块钱，老洪仍是不露声色地去接，一抬头瞟到那人身后的一个年轻人，突然脸色大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围观的人“咦”出声来。那年轻人一转身向外走，老洪连地上的钱也顾不上收拾，拔脚追了上去，身后一阵“假的！”、“骗子！”

老洪追赶不上，情急之下连声喊：“小洪！小洪！”那年轻人竟是儿子小洪！

追出老远，小洪总算停下来，背对老洪，一声不吭，气喘吁吁的老洪把儿子硬拽到路边坐下，两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天小洪挤出一句：“你，你一直都在骗我？”老洪叹口气：“爸爸也是走投无路啊！”然后把这两年的经历和盘托出，又说了与大黑一伙PK的事，最后说：“爸爸怕你受不了，一直不敢告诉你，怎么你今天正好路过这里？”

小洪说：“我不是路过，我在教室自习，有个同学跑来告诉我，有老乡打电话到宿舍，说你在商业广场出了事，让我快去，我连忙打你电话，打不通，我一急赶紧打出租车过来，看见广场上有人围着，过去一看，你，你……”

老洪一听气得大骂：“这个王八蛋！”很明显电话是大黑叫人打的，搅乱PK不说，还让小洪受到伤害。老洪按下怒气，小心翼翼地问儿子：“你不怪爸爸吧？”

小洪站起身，一言不发向附近的公汽车站走去，老洪没有再追，看着儿子上了车，不知怎样才能让儿子原谅自己。

老洪垂头丧气回到住处，几个乞丐迎出来，瘦猴问：“那是你儿子？怎么这么巧？”

老洪把大黑背后搞鬼的事说了，乞丐们气得把大黑的祖宗骂了个遍，瘦猴说：“奇怪啊，你儿子在哪个学校我们都不清楚，他们怎么打听到的？”

老洪叹口气：“大黑这几天肯定一直安排人打探我们的情况，都怪我一时大意，昨天去看儿子，本意是免得这几天分心，大黑的人肯定跟踪到学校，看见儿子下楼见我，大概冒充老乡什么的，向门房打听了小洪宿舍的电话号码。”

瘦猴骂：“太狡猾了！他们在老徐那等你，找他们算帐去！”老洪拦住瘦猴：“不必了，他们肯定抵赖得干干净净，我们没有证据，反而招人耻笑，还是准备好明天一场，一定要赢回来！”

在老徐那，大黑按耐不住得意地问老洪：“洪帮主，今天的PK怎么说？”老洪一字不提大黑搞鬼的事，平静地说：“今天是我失手了，不过你别得意，明天接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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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再战

老洪怕儿子在外面乱跑，放心不下，回到住处便给儿子宿舍打了个电话，同学说他和小马出去吃饭了，老洪稍稍放心，不过怎么让儿子接受事实还想不出办法，名牌大学学生的父亲竟然是要饭的，毕竟让人难以接受，怪不得小洪，老洪辗转一夜，一分钟都睡不着。

老洪头昏脑涨起床，嘱咐瘦猴多费心，瘦猴知道他为儿子担忧，忙安慰几句。好在今天老洪不上场，早就安排了由瘦猴和两名女丐上场表演家乡花鼓戏，三人当年都是唱过戏的，大黑那边没有这样的人材，估计也就来点蒙人的小把戏。

两伙人碰了头，往昨天的地点走过去，迎面过来几个人，老洪一看当头的竟然是小洪，叫苦不迭：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又来捣乱啊！大黑一伙见小洪不请自来，不禁心花怒放，看来老洪他们还没开场就不战自败了。

小洪走到老洪跟前，出乎大伙意料地说：“爸，昨天我不该怪你，你是为了我才做出牺牲的，是我太不懂事，请你原谅。”

一听此话，老洪差点流下眼泪，没想到儿子一晚上就转过弯了，连忙克制情绪，说：“你不怪爸爸就好，不怪就好！”一转眼看见小洪身后是小马，还有两个女同学，有点奇怪，忙说：“你们快回学校，我处理完事情再去找你。”

小洪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爸，昨天是我把事情搞砸了，今天该由我来出场PK。”老洪大吃一惊：“这，这，胡闹！大人的事大人解决，你们回去学习！”

小马说：“洪叔，你的事同学们知道了，都很感动，我们也不是小孩了，一定要帮你！”后面的冬瓜叫起来：“这还奇了，大学生抢着做乞丐，你们又不在丐帮，有什么资格出头？”

小洪冷笑一声：“丐帮有规定不让大学生加入么？再说了，本来没我的事，也不知昨天是谁硬要把我拉进来！”冬瓜一听这话里有话，有点心虚，不敢接茬。

大黑本来还忌惮老洪今天有什么新招，心想不如就让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上场，细皮嫩肉的娃娃扮乞丐，还不让人当了笑话，哪里要得到钱？连忙说：“父债子还，倒也天经地义，不过就怕你们比输了耍赖，说自己不是丐帮人。”

小洪不服气地说：“当着大家面，我宣布加入丐帮！”两个女学生凑过来嬉皮笑脸地说：“我们都加入，帮主快教打狗棒法，嘻嘻！”老洪哭笑不得，这几个小娃娃把社会上的争斗当做好玩了，连声说不行。

小马认真地说：“洪叔，你别担心，我们不是一时冲动，事先做了充分准备，就怕到时候耍赖的不是我们。”一挥手，也不管老洪，领着小洪几个走向昨天的PK地点。

瘦猴忽然说：“帮主，让他们试试，看样子真是有备而来。”老洪一看，那边地上竟然堆着一些器材。小马指挥着摆起场子，竟有小型音响、麦克风，还有一把电吉他，路人以为是在搞什么促销活动，围过来看个究竟。

却见他们支起两根杆子，拉上横幅，上写：“募捐助学”四个字。小洪拿起麦克风，大大方方地说：“各位市民，各位朋友：我是本市一名大学生，来自农村，我的父亲为筹措学费辛苦奔波、受尽委屈，我实在不忍心看他劳累，只有求助大家。不过，我们不想不劳而获，在此献上几首歌曲，大家如果觉得好，请伸出温暖的手。”

人们议论起来：“大学生也来讨钱？”，“是不是骗子啊？”，“我儿子也在上学，现在学费确实太高了。”一个中年人开玩笑：“大学生，唱得不好不给钱啊。”

小洪笑笑，宣布：“首先由荣获校园十大歌手称号的小马同学为大家演唱！” 小马抱着吉他上场，还没唱两句，周围的人齐声叫好，小马的水平真不愧校园十大歌手称号，一曲唱罢，掌声一片，一个女生挂着个募捐箱，大声说：“请支持我们的同学！”

那个中年人夸奖到：“唱得真不赖！比什么《超级女声》水平高多了，咳，今天就当我买了演唱会的票，支持助学活动！”说着掏出一张十元票子，塞进募捐箱里，他一带头，不少人也掏出钱塞进来。

不远处众乞丐看得目瞪口呆，瘦猴忽然来句：“帮主，看来以后进丐帮一定要有大学文凭！”

几个学生轮番开唱，水平都不错，掏钱的人源源不断，一个多钟头，小洪就觉得够了，宣布表演结束。学生走到众丐面前，女孩把募捐箱往老徐手里一交：“裁判，点数！”老徐开箱一点，竟有两百二十几块！

众丐啧啧称奇，冬瓜结结巴巴地说：“我们今天比的是卖艺，你们这，这不算！”小洪轻蔑的说：“我们是在卖唱，卖唱算不算卖艺啊？”小马挖苦到：“嘿嘿，我就说吧，到时候耍赖的不是我们！”

大黑心里那个悔，没想到儿子比老子还厉害，他恼羞成怒地骂冬瓜：“闭嘴，准备上场！” 冬瓜跟两个家伙摆了个场子，玩起了小魔术，几个路人凑过来看热闹。

冬瓜在地上反扣着三个碗，手脚麻利地把两个泥丸在碗下移来移去，停下来，两个帮腔的便假装猜泥丸在哪个碗下，时对时错，围观的人来了兴趣，也跟着猜了几次，居然猜对了，有个人不屑地说：“太简单了！”

两个帮腔的立刻怂恿他跟冬瓜对赌，这人自信地掏出十块钱拍在地上，这次又猜对，冬瓜爽快地掏出十块，这人得意地还要赌，可这次猜错了，这人不服气，再赌两把，结果让冬瓜轻松骗去几十块。

这套把戏不知被人玩过多少年，偏偏总有人上当。冬瓜正想再哄人下场，两个穿着时尚的小姑娘凑过来，一个红衣女孩说：“这算什么把戏，我一猜就中！”

冬瓜大喜：“哟，小妹妹，你们也敢猜啊？”另一个蓝衣女孩说：“当然，不过要让我另一个朋友帮忙猜。”冬瓜说：“行啊，来十个也行。”小姑娘掏出一个东西说：“就是这个朋友。”

冬瓜一看是个小小的相机，暗笑一声：“想拿这玩意拍我，只怕还没按下快门，我就做完动作了，嘿嘿。”他也不说话，双手快速移动几下，停下来说：“猜啊！”

蓝衣小姑娘把相机伸给红衣女孩看，红衣女孩把按钮按了好几下，笑出声来，嘴里说：“就在……”忽然飞快地一伸手，抓住冬瓜的右手一翻，冬瓜没防备，情不自禁张开手掌，两枚泥丸赫然躺在手心！

围观者一片哗然，原来冬瓜有意把某个动作放慢，让人“看见”泥丸的去向，其实指头一勾，把泥丸藏在手心，要是别人猜“在左边”，他便用空着的手去揭左边的碗，趁大家注意力都在左边，藏着泥丸的手靠近另一个碗，揭开一点，迅速把泥丸弹到碗底。

这套动作冬瓜用了几年，闭着眼睛也能做好，不知蒙了多少钱，不料今天被个小姑娘揭穿，冬瓜正纳闷，蓝衣姑娘得意地举着手上的相机说：“我这个朋友可是数码的，当场可以看见照片，它能高速连拍，两秒钟十六张，你每个动作他都拍下来了！要不要再来一次啊？”

冬瓜一听，不敢接话。 红衣姑娘挖苦说：“你的动作太慢了，前几天看见有个小孩也玩这个，比你快多了，让我好几次没拍到动作，你要是个小孩，叫声姐姐，我就给一块钱可怜一下。”

旁边一位中年妇女说：“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干什么不好，搞些小孩子的把戏真没出息。”另一妇女也说：“这年头乞讨卖艺多半是假的，只有小孩子才是真可怜，唉，就算明知是被大人利用，我也给钱，免得他们回去挨打，你这么大人，快去找份正经工作，别丢人现眼了”

众人一面奚落，一面散去，冬瓜尴尬万分，不知怎么继续。 大黑早就溜到围观的人里，此时一张黑脸气得发白：时间过一半了，怎么也不可能追上小洪他们的成绩。

他气急败坏地让冬瓜收摊，走到众丐面前，狠狠地对小洪说：“好小子，今天算你走运，我认栽！有胆子明天一决胜负！”说完也不多话，带着一伙人走了。

剩下这伙人兴奋无比，只有老洪什么话都讲不出，小洪说：“爸，现在相信我们了吧。”小马说：“洪叔你放心，明天的PK肯定让他们输得没话说，我们现在要回学校好好准备。”老马看着远去的儿子，觉得跟做梦似的，暗叹让儿子读书值得，有文化就连乞讨都高人一筹。

小洪半路杀出、大胜对手的消息传遍丐帮，众丐纷纷表示明天不“上班”了，要去广场一睹“小帮主”风采，看他怎么把大黑PK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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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决胜

一大早，三批人碰头，大黑说：“今天各摆一个场子比试好了，早点决出胜负！。”小洪他们也同意。

为避免用自己的钱夹带作弊，各派两人监督对方，老徐仍是总裁判。 两方距离大约五十米各自行动，小洪他们不知哪里弄来几个桌椅，桌上放着个大大的募捐箱，后面竖起横幅，上写“请帮助一位贫困的母亲！”

前面摆起两块大大的展示牌，一块上面是个农村妇女照片，目光茫然，另一块则写着农村妇女某某来城寻亲，不幸出车祸，无钱治疗，期盼市民援助之类的文字。

昨天的四个学生前后忙碌着，老洪看这阵势十分正规，知道他们做了充分准备。小马过来对老洪说：“爸，你今天有任务。”把老洪拉到一个桌子后，取出纸笔，“你今天是家乡干部，负责记录捐款人姓名。” 老洪苦笑，没想到又要冒充一回家乡干部。

大黑那边颇有异曲同工的味道：一条横幅上写着“请帮助落难的一家人！”横幅下竟然摆着一个骨灰盒，盒子后是个女人的遗像，前面点着两只冥烛，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跪在旁边，身前放着一个募捐箱。

大黑在孩子旁蹲着，前面铺着大大一张纸，上写：“一家三口是本省偏远山区人，进城打工，不料妻子身染重病，付不起医院高昂医疗费，不幸身亡，火化花掉了所有的钱，本想按妻子嘱咐，把骨灰送回老家安葬，但包工头说我旷工，一分钱工资不给，如今没有地方住，买不起吃的，周围老乡都没钱帮我们，只有求大家帮忙，让我把孩子和妻子骨灰送回家乡。”

大黑也不是笨蛋，昨天回去琢磨半天，觉得以前那些招数确实老套了，不过自己可没有大学生帮忙，只有继续“以情动人”。想起那些围观者奚落冬瓜的话，大黑觉得市民对职业乞丐很有防范心，但对行乞的儿童仍然比较同情，便决定弄个小孩一起表演。

他又研究了近来的报纸，发现不少医疗费用过高和拖欠民工工资的讨论，于是把这些要素结合在一起，设计了这场苦情戏。

功夫不负有心人，纸上的一番话切中市民关心的问题，显得十分可信，加上大黑吸收了老洪的“先进经验”，没有做传统乞丐打扮，而把自己打扮成工人模样，小孩也穿着正常的服装，“父子俩”还真像那么回事。

不少市民围过来看，一名妇女大概有点拿不准，弯下腰问小孩：“你妈妈哪去了？”小孩愣了几秒钟，说：“妈妈，死了。”其实是大黑教给小孩说的，那妇女信了，连忙拿出几块钱塞进募捐箱，大黑做出感激的样子，推了小孩一下，说：“快谢谢阿姨！”

孩子竟趴下去磕了个头，看见这一幕，周围的人一阵唏嘘，纷纷往募捐箱塞钱，有的还摸摸小孩的脑袋。

大黑心下窃喜，今天的表演肯定对路了，看这势头，很可能超过大学生昨天的成绩，不过又担心那些学生会出什么高招，放心不下，瞅个人少时机，让冬瓜上场，自己悄悄溜到老洪他们身后观察情况。

这一观察叫大黑吓一跳：这边捐款的人竟然络绎不绝！更离谱的是，很多市民根本不看展牌上的介绍，只问大学生：“这里是给张婶捐款的么？”得到肯定回答，便把钱塞入募捐箱，学生拉住他们要留姓名，没有一个肯留，老洪这个“家乡干部”无所事事。

老洪也发现情况奇怪，悄悄问身边的小洪：“怎么回事？这些人好象有备而来的？”小洪嘻嘻一笑：“我们昨天就上网在省城论坛发了消息，号召大家捐款，他们肯定是专程来捐款的。”

老洪一听，大吃一惊！ 躲在后面的大黑听到父子俩对话，心想：这还得了，这些学生的鬼点子真多！这样比下去，还不输得昏天黑地？

按说算大学生作弊，但自己没有证据，他们肯定不认帐，顾不得那多，只有出歪招了！

老洪虽然不会上网，但瘦猴常跑到网吧玩，听他说过，省城论坛是政府听取民意的网站，小洪他们求胜心切，竟然在那上面发布募捐消息，这只是为PK做戏，要是有人追查，可算是诈骗啊！

老洪吓出一身冷汗，事已至此，只求时间快过，赶快收摊子，可就在快到两小时的时候，忽然围过来几名警察，大声喝道：“立刻停止募捐！”老洪惊得呆了！

大黑那边也被围住，一个穿便衣的中年人严肃地问大黑：“有群众举报，有人利用政府网站发布假消息，骗取捐款，是不是你们？”大黑忙指着老洪那边：“我们只是乞讨，那伙人才是搞诈骗。”中年人问：“你怎么知道？”

大黑说：“刚才是我打110举报的。”中年人说：“哦？那你过来指认一下。”大黑忙叫冬瓜护着小孩，自己跟中年人走到老洪那边。

中年人说：“有人举报你们搞诈骗，是这样么？”老洪一见大黑跟着，知道又是他搞鬼，气得说了声：“又是你！”大黑反击：“这可不怪我，约好不能惊动政府，你们竟然在政府网站发假消息！”

老洪一听，哑口无言。小马辩解到：“我们没诈骗，是正常募捐。”中年人说：“正常募捐？那当事人在什么地方啊？”小马答不出来，支支吾吾：“这，这个，在这里说不清楚。”

中年人冷笑：“那就到派出所去说吧！”一挥手，命令警察把这伙人带上车。 中年人和大黑走回去，和颜悦色地说：“感谢你提供线索，还要麻烦你到派出所协助调查。”

大黑说：“这个，我还有孩子……”中年人说：“没关系，一起去吧，我们会派车送你们回来。”大黑只好让冬瓜抱起孩子，跟中年人上了车。

老徐、瘦猴和观战的乞丐看见“大小帮主”被警察带走，急得跳脚，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车进了一个大院，警察把两伙人带进办公楼，老洪瞟到门口的牌子更是吃惊：这哪是什么派出所，竟是公安局刑侦科！

老洪知道刑侦科是专管大案的，难道今天这事竟引起上级高度重视？老洪看一下几个学生，两个女孩很慌张，小洪和小马居然一副不大在乎的模样，老洪暗骂这两个小家伙不知天高地厚，心想：无论如何要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决不能毁了几个娃娃的前途。

进了一间大会议室，警察让他们靠墙坐下，一名女警看见小孩，说：“哟，好可爱的孩子。”出去拿了个小皮球递给小孩，他高兴地从冬瓜身上溜下地要玩，大黑连忙喊：“别调皮！”准备抱过小孩，女警笑他：“你这爸爸也太小心了。”大黑只好让孩子自己去玩。

中年人在会议桌边看着文件，半天不做声，大黑憋不住问到：“领导，怎么还不调查？”中年人抬头笑道：“不急，还有证人没到。”大黑和老洪都糊涂了，怎么还有证人？又等半天，一名刑警进来对中年人说：“马科长，人来了。”

老洪一看门口，进来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一脸焦急，手上打着石膏，走路也有点跛。马科长站起身，指着玩皮球的小孩说：“张婶，你看看这是谁？”那女人愣了两秒，忽然大喊一声扑上去抱住小孩，不停地哭喊着：“我的儿啊！”

老洪忽然想起，这个女人正是小洪他们今天摆出来的展板上的女人，这是怎么回事？忽听有人喝道：“老实点！到这里还敢乱动！”转头看去，两名高大的刑警把大黑和冬瓜按在凳子上，顺手给上了铐，这下老洪更是如堕云雾：怎么把证人给抓起来了？

马科长看见老洪的表情，哈哈笑起来，小洪和小马也笑起来，马科长说：“快给洪帮主解释吧，别让他被你们两个急死了。”

三个人一五一十地解释起来： 那天小洪发现了父亲的秘密，回到宿舍闷闷不乐，正好马科长到学校去看侄儿小马，小马把小洪拉上一起吃饭。

老马见小洪情绪不好，关心起来，他憋不住把父亲的事说了，老马一拍大腿：这还巧了！

老马先把小洪批评一顿：“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你父亲不是万般无奈是不会做这行的，受多少委屈，吃多少苦头，都是为了你的前途啊！不是每个父亲都能这么做的。”

小洪并非不懂事，只是太突然，一下转不过弯，老马这一批评，顿时明白过来。他急了：“那我该怎么办？再不能让我爸干这个了！”

老马说：“别急这一下，目前倒是有任务要交给你们。”

老马告诉他们，最近一年，家乡地区发生了十几起儿童被拐案件，上级十分重视，经分析，认为很可能有乞讨人员暗中在做拐卖儿童的勾当，于是对老洪和大黑两伙人进行调查，出乎意料的是，这两伙乞丐都很少用儿童行乞，让人摸不着头脑。

现在听小洪一说才知道老洪立下了必须让儿童读书的帮规，大黑那伙人常有坑蒙拐骗的行为，仍然值得怀疑。

几天前，家乡一位妇女张婶来到省城，拿着照片找到老马报案：儿子失踪了！神思恍惚的张婶出了刑侦科被车撞了，老马来看小马也是想让他找几个同学帮忙照顾一下张婶，没想到洪帮主的儿子跟小马是同学。

三人一商量，老马决定让几个学生去帮老洪PK争地盘，一来算是给老洪帮忙，二来为张婶筹募医疗费，三来接近大黑一伙，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那两个用数码相机戳穿冬瓜把戏的女孩也是同学，两个奚落冬瓜的妇女则是女警所扮，她们故意说些只同情儿童的话，是想诱惑一下大黑，看他会不会把小孩弄出来。

这样做只是试探，不料冬瓜输得太难看，大黑记住周围人的话，求胜心切，手边又没有别的孩子，便冒险把刚拐来的小孩从藏匿点抱出来，却不知早被刑警盯上。

身着便服的老马靠近观察，发现小孩正是张婶儿子，立刻下令抓捕。不过大黑和冬瓜一直贴近孩子，担心他们狗急跳墙时会拿孩子当人质，刑警只好静待有利时机。

这时大黑发现老洪那边募捐太顺利，使出损招，向110举报他们搞诈骗，110值班警察通报给老马，老马立刻将计就计，以调查网络诈骗为理由，轻轻松松把大黑和冬瓜带到刑侦科。

为保万全，让一名女警假装逗孩子玩，把孩子调离大黑和冬瓜身边，这下再无顾忌，等接来张婶确认孩子，便毫不客气把两人铐起来。

带张婶进来的刑警插话：“我们开始也闹不明白，为什么大黑一伙不用儿童行乞，现在才知道是怕警察怀疑。”老马说：“嘿嘿，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时候！”然后命令刑警把两人带下去深入讯问。

老马对老洪说：“洪帮主，这次你和孩子们立了大功啊。”老洪这时才松下一口气，又是爱怜又是气恼地骂儿子：“好小子，连我都蒙过了！”小马说：“洪叔可别怪我们，要是早说出来，戏就演得不象了，连她们两个女同学都不知内幕呢。”

两个女孩兴奋得不行，连说：“太刺激了！下次抓坏人千万别忘了叫我们！”

老马又说：“孩子已经知道真象，你这个帮主还要当多久啊？”

老洪尴尬地看着儿子，不知怎么回答。老马说：“你做父亲的苦心让我们都很感动，不过做这行到底不是光采的事，不仅影响城市环境，还容易滋生犯罪。如果你能利用自己的威信，引导乞丐走上自食其力的道路，对社会的贡献可就大了！政府一定会大力支持的。”

老洪听了这话，点点头，思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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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后记

有群众向报社报料：公安局在商业广场破了大案，记者立刻赶到刑侦科采访，第二天便在晚报头条做了报道，老洪为儿子上学当了丐帮帮主，又帮助公安局破案的故事成为市民津津乐道的话题，“洪帮主”成为这座城市的名人。

老洪向老徐和瘦猴他们告知了事情真象，众丐惊奇不已。老洪传达了老马的意见，大伙一合计，决定解散丐帮，然后把积攒的钱凑到一起，成立一家“帮众中介服务公司”，取“帮助众人”之意。

通过公安局介绍，和各小区居委会挂钩，联系大量家政服务、小装修之类的业务，身体较好的乞丐有了稳定的事做，有残疾的人被安排去摆摊设点、卖报纸杂志什么的，有关部门特事特办，优先发给了营业执照。

几个月后，昔日的“活垃圾”大多得到安置，走上自食其力的道路，几片城区基本上没有了乞讨现象。 一些外来务工人员慕“洪帮主”之名而来，希望能找到工作，老洪知道都是些穷哥们，便定下制度：介绍工作成功后再收取中介费。

政策一出，打工者蜂拥而至，老洪赶紧让小洪和小马弄来一台二手电脑，逐一登记管理，自己则带着瘦猴几个广开门路，寻找用工信息。

一般情况，企业对小中介公司没兴趣搭理，这回却例外：听说来联系的是大名鼎鼎的“洪帮主”，很多企业热情接待，把一些文化要求不高的工种委托给老洪去招聘，这下公司搞了个供销两旺，知名度节节上升。

一年后，在工商部门组织的网上评选活动中，小小的帮众中介竟被市民选为“重信誉、守信用十佳私营企业”之一。

工商局的领导和市民敲锣打鼓送来了奖状和奖金，老洪激动地说：“感谢政府和社会，让我们获得新生！”

忽听有人喊：“老洪，恭喜你啊！”原来是老马和居委会的同志来了，老马送上对联一副，以表祝贺，上联是：“昔日为子求学身入丐帮心怀正义”，下联：“今时帮众上路手创事业眼望前程”，横披：“共建和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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