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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好痛
钱小柯本以为自己会在一场光荣的“战斗”中受伤，然后结束自己的地痞流氓生涯，后半辈子就可以安心坐着吹牛逼。后来也确实受伤了，不过那天是一个哥们睡了另一个哥们的女人，大半夜黑灯瞎火得打起来，一群人呜呜喳喳，膝盖一阵钻心的疼，腿就被打断了。
瘸了就瘸了，可那天都抄着棍子，谁知道钱小柯膝盖的宿命在哪根棍子上，于是也搞不出个所以然，钱小柯自己出的手术钱，大伙倒是都提着东西来看他。钱小柯看王日成拎的东西最多，那一定是于心有愧，那棍子是这逼货干的，后来又发现陈涛买的东西最贵，又以为是陈涛，再后来觉得谁都嫌疑极大。
出院后大家摆了一桌，气氛尴尬，都搓着手不言语，这场面还得徐老大先开口，“大家这次为了这么个破事撕破脸面太丢人，老二的腿......嗨，大家是兄弟，老二是真瘸了大家养老二一辈子”。钱小柯谁都没看，低头闷了会，然后举起杯，说了两句狠话，一饮而尽，大家都干笑两声，各把面前的杯掫了。小柯狠狠地吃了几口菜，突然撂下筷子一瘸一拐走了，谁也没追上去，都在等席间突然出现个追上去的人。
钱小柯只好回家做些小生意，听说林启飞和王日成进去了，一伙人散掉，徐老大后来还发财了。徐老大眼睛有些病，半个瞎子，这样还能做个流氓头头，是蛮有能耐。
腿瘸了日子也跟着瘸，爹妈天天数落，说快三十的人，不知道学好，叫人打瘸了，还不是要回头吃家里的。钱小柯赖赖巴巴地娶了个赖赖巴巴的媳妇儿，在电脑城搞个赖巴的摊子过赖巴的日子。每天半晌收拾收拾摊子，烧壶水把一大缸茶泡上，钱小柯就坐在屏幕前找些乱七八糟的视频看。旁边摊子的老鲁一开始瞧见这么个左青龙右白虎的瘸子还有点害怕，老鲁的狗不怕，不认生，狗先和钱小柯玩得好了，老鲁也就开始没事和小柯闲聊。
“老钱，你这是最近性生活不和谐啊，头发天天见少。”
“别扯淡，我以前有个姓陈的哥们，二十一二十二那年毛就秃了，照样生龙活虎，夜夜坚挺。”
“那不年轻嘛，不一样，中年掉头发，肾气不足，娘们都不叫唤。”
“我呸，多大了，结婚多少年了，你他妈还有性生活？”
有天老鲁儿子在学校和人打架，胳膊缠了个结实吊在脑袋上，老鲁说了两句，儿子趾高气昂不听话。钱小柯跟老鲁说自己以前道上混，为了大哥单枪匹马挑了十三个，现在的小孩都是过家家，没劲。老鲁在气头上，说你那腿还不是叫人打断了，钱小柯一句我操，一拳就着到老鲁脸上，“老子的腿是局子里让狗子们敲断的，道上没棍子硬过老子的腿！”老鲁不知道钱小柯抽什么风，但他也急了，“还他妈没人硬过老子鸡巴！”
瘸子被揍了，歪着下巴吐了口血，有两颗牙也被吐出来。这次又是钱小柯自己拿的医药费，但没人来送果篮。出了院回摊上，钱小柯一脚把老鲁的狗踢开，依然泡一大缸子茶，看些酸不啦叽的片子，但这茶怎么都觉得不是味。
几声响敲在柜台，钱小柯一抬头，一身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矮个子。
“买电脑？”
“老二”
徐老大半瞎，但日子不瞎，有钱得很。推杯换盏间钱小柯还是问到底谁打的，徐老大说真的不知道，小柯向窗外望了一眼，回过头跟徐老大干了一杯继续叙旧。钱小柯回家的时候愣是把徐老大塞过来的钱给推掉，说一切都挺好，不缺钱。
转过天，钱小柯喝着茶，看着老鲁的狗冲他叫唤，忽然他觉得徐老大他们从未出现过，都是幻觉，他的腿是之前老鲁打断的。
2016.10.22 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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