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韵,杏花村

作者: 咏丽 | 来源:发表于2019-08-24 02:53 被阅读26次

                    (一)见闺蜜

          梅,一名平凡中年女人,有家庭,有女儿。

          她可爱乖巧的女儿进入青春期后,像只小刺猬般与她保持着距离,证明自己的成长。

          这不,暑假在一起呆久了,临开学前缠着她说非要去找姨妈家的表姐表弟玩。不停地念叨后,梅带着礼品,开车把女儿送过去了。

          回家后,她感觉自己解放了一样!心情畅快好多!

          是的,由于公公婆婆年纪大、身体不好,孩子除了前六七个月由姥姥帮忙着照看外,一直都是她和丈夫抚养的。唯一能让自己放松一下的也就是女儿去亲戚家小住几日了。

          喊闺蜜韵一起吃饭,花生米、水煮鱼、宫保鸡丁、三菌汤,还有一瓶所剩不多的杏花村。梅把在送女儿返回途中在路边采的格桑花、步步高插在跟店家要的瓶子里,结束后准备送给韵。

          韵是梅初中时的朋友,温柔接纳。梅在她面前总是觉得好放松好舒服好惬意。

          俩人聊着聊着,说到了梅上中专最后一年时暗恋的男生青。那么多各个时期的朋友中,也只有韵知道梅曾经那么喜欢青,也只有韵见过那个时候的青。

                    (二)忆往昔

          青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一个男生,个子中等,长相俊朗,多才多艺。梅暗恋青,其缘由在今天看来,实在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特别是了解了一些心理学知识后,梅其实很自然地想到,也许在潜意识里,梅觉得青跟自己的父亲有很多相似之处,而父亲是梅的重要他人,哪怕常年不在家。

          梅一直渴望得到父亲的宠爱,但,也只是在参加工作后才体验过一次。那回,她骑自行车回家,在支好车后,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背朝下摔倒了。穿着冬装的她就那样躺在地上不起来,因为她知道,父亲正在院子里烧火蒸馍。她期待着父亲看见这一幕,她期待着父亲来拉起她!

          她等待着,等待着,父亲站起来了,父亲走过来了,父亲把手伸给他了!父亲是否问她为啥不起来,她是否回答“就是想让你把我拉起来”,在梅的记忆里都已飘渺如烟。

          可是那份在父亲面前竟然可以任性可以撒娇可以被宠爱的美好的珍贵的感觉,永永远远、真真切切地留在了梅的每一个细胞的记忆里!让她每每想起,都禁不住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

          这种幸福感在梅上中专时也感受到过,那就是青坐在她身后的时候。虽然此前他们并没有任何特别的交集,只是最最普通的同班同学而已。每次上课,她都莫名地感觉自己仿佛沉浸在青深情的目光环绕之下。甚至她的背,都会如触电般酥酥麻麻地不自在!

          可是,她不敢回头,也不敢让同桌帮忙看,更不敢悄悄地问。或者说她是不愿回头,也不愿别人帮忙,更不愿去求证。她心里既欢喜又紧张,在这情窦初开的年纪,这份感觉让她新奇、激动,她不想告诉任何人,她害怕这不是真的,她还需要确认。

          在日子的轻舞飞扬中,她继续用心体味着。不爱说话的她,因为心里有了小秘密,更加羞涩。她进教室时,只要看到青在,就会不由得微微低头,她总感觉青的双眼在注视着她,那目光是圣洁而温柔的能量圈,随着她移动。在这奇妙的能量圈里,她恍若变成了脚穿水晶鞋、身着公主裙去参加王子舞会的美丽的灰姑娘!

          啊!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过恋爱经历的女孩子来说,拥有这份体验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梅开始变得很开心,也自信了一些。在学校运动会上,梅还取得了女子八百米跑的第二名。梅记得自己从赛场上甩着马尾跑下时,青曾暖暖地看着她,轻轻笑着说:以前看到的是你文静内向的一面,今天看到了你活泼开朗的一面。真好!

          梅心里雀跃着,多年以后想起,还是认为那个画面,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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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梅一次次确认,她把这个小秘密悄悄告诉了自己中专三年一直在一起的饭伴――筝。筝很理智,她问梅,你确定吗?你问过人家吗?梅鼓鼓勇气说,回头我问问他吧。

          结果,还没等她攒够勇气,班里另外一个叫玲的女生竟然大大方方地直接跟青表白了,并且在双方室友的撺掇下,和青在周末去看了电影。

          中专最后一年,基本就是十七八的年级,每个人似乎都对谁跟谁谈恋爱的事情特别敏感。几乎就在一夜之间,大家都在议论玲和青。

          听说此事的梅完全蒙了!她不知道咋回事,那环绕着她的满是深情与爱的目光难道不是真的吗?!青为什么连跟她打声招呼都没有呢?她真的只是自己在编织一段故事吗?!

          她深深地心痛,流泪,如梅在寒风凛冽中瑟缩。她恨自己的胆小懦弱,她恨自己的自卑无能!她羡慕佩服、嫉妒憎恨玲的勇敢、玲的自信。她甚至不怀好意地想难道青看不见玲的手指是有些不完美的吗?

          唉,可是除了在心里想想,她又能怎么样呢?她觉得青是被玲强大的攻势给拿下了。如果她先跟青说,可能一切就会不同。然而,相比于梅的欲语还休,玲则干脆爽快得多。这份嘎嘣利索脆,梅自叹不如,她只能就此止步。她不得不把自己细腻绵密的少女心事深深埋进心底,直到毕业后玲和青分手。

          梅一直不曾忘了青。她听说玲和青分手后,主动写信给他,要了他的固定电话。梅写给青很多很多封信。也给他打了很多很多电话,每次一聊就停不下来,

          梅知道这就是煲电话粥的味道。拿着电话,隔着细细长长的电话线感受着青的声音、青的温暖,梅会在与青的互道晚安中甜蜜入睡,也会在半夜里毫不迷瞪地从床上起来接青的电话,幸福地用声音陪伴他。

          梅去青大山深处的家里找过他,那是个冬天,青青的麦地里有薄薄的雪。青不在家,有事外出。

          青的母亲给梅做了面条。梅走进青的住处,透过窗户往小小的院子里看,她似乎可以想见自己已是青的妻,院子里跑着他们的孩子……是的,她愿意和他生很多很多孩子。她还给青的家人带了一些衣服,她似乎真的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一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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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青一夜未归,梅独自躺在青的床上,从期待到焦灼到落寞到失望到后悔到自责到决绝,是的,她觉得自己被重重地羞辱了。她要离开,马上离开!

          天微明时,梅听见院子里青的母亲起来了,梅收拾了一下,打开门,平静地说“我要走了。”青的母亲微笑着劝慰,可是,她的心,真的受伤了。

          梅知道,青昨天傍晚就回来了,但他宁肯去在附近住,也不回家。这不就是明摆躲着不见她吗?好吧,曾经是我一厢情愿,如今是我自作多情!那就结束吧,什么都不要说。

          梅快走到等车的路口时,遇上了回家的青。梅的泪立马如线一般流出,脚却没有停。青伸手拉她,梅甩了一下,然后伤心地靠着街边的墙,任由热泪在脸上流淌。

          青双手撑墙,眼睛温柔而有力地看着梅,“别走了,跟我回去吧。”梅泪眼婆娑地看着青,是的,在梅心里,她深爱着这个男生,爱得都有些卑微了,她清楚,无论怎样,她自己不想当爱上胡兰成的张爱玲。

          梅终究还是在冬日山村朦胧的早晨坐第一班车回去了。

          后来,青也去找过梅,说想和梅继续交往,梅很容易就忘了痛,但梅的母亲不同意。梅有点儿不知所措。她静静地送青去路边等车,青看着她,轻轻唱了一首《你的样子》:

          我听到传来谁的声音,象那梦里呜咽中的小河             

          我看到远去的谁的步伐 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             

          不明白的是为何你情愿 让风尘刻画你的样子             

          就象早已忘情的世界曾经拥有你的样子我的声音             

          那悲歌总会在梦中清醒 诉说一点哀伤过的往事           

          那看似满不在乎转过身的是风干泪眼后萧瑟的影子             

          不明白的是为何人世间总不能溶解你的样子           

          是否来迟了明日的渊源早谢了你的笑容我的心情             

          不变的你 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           

          聪明的孩子提着易碎的灯笼           

          潇洒的你 将心事化尽尘缘中             

          孤独的孩子 你是造物的恩宠

          梅第一次听这首歌,她没听清楚歌词,她只觉得有些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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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世事无常,梅与青终究还是各自回到各自的现实生活中。不再做梦,很现实地考虑婚姻,像寻找合作经营者一样,掂量着各方面的情况。梅和青先后成家,有了孩子,他们今生无缘再走到一起了。

          年少时的爱,清纯唯美,如露亦如电。虽然令人难忘,却毕竟已经走远。活在当下,过好自己的生活,也许是对对方最好的祝福。

          梅看着韵,她知道韵懂她的傻气,懂她的可笑,懂她的无奈,懂她的不容易。因为,韵也给梅讲过她自己的故事。都是一样的年纪,都是一样的心情。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韵与梅聊着聊着,相视一笑,端起了装有杏花村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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