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每卷2元的价格，买得4卷比砖头还厚的有用之书，我能不偷笑么？
今天凌晨四点多起来，看过蒋坤元老师的《他们有力量》，作了点评之后，正想着今天该写点什么时，蓦然发现地毡上靠近书橱的一隅，躺着一册手稿。
手稿的封面，标明《榕窗日记•2017年1月》。这也许是我昨晚翻捡旧稿时，嫌它碍手，扔下却又忘记拾起的。这种事常有，不足为怪。
所幸友人去年腊月，送我一块质地很好，又很漂亮的地毡，并帮我铺在书房的地板胶上面，既整洁，又干净。
我有时候就坐在这地毡上，读书，翻阅旧稿，或象调皮的小孩子一样，在地毯上活动，跳跳跶跶，甚至做俯卧支撑，或作翻跟斗状，十足的一个老顽童。
幸好阳台上的许多绿色植物，组成了一堵绿墙，宛如乡村大户人家大门外的一堵照壁，将我的书房门和窗户尽皆遮蔽。
对面楼宇的人，就是居高临下，俯瞰群雄，也只能看到我这边透出去的灯光，却无法窥视我的一切活动。要不，让人看到我这老顽童的憨态，笑掉了大牙，我还真的赔不起。
在许多平常的日子里，我就这样度日，往往有十数本书散落其间，与我作伴。而此刻，我坐在书桌前，翻看这册日记，却看到了这样的记载：
这段日子，我在稿纸上，真是下了狠功夫，秀丽笔写干了数十支。我有这种想法：留在纸上才稳当。
一个人，有了长期的读书、生活的积累，自然也有了较好的表达能力。凡想得到的，一般都可以比较顺畅的写出来。笔误在所难免，写毕，回头看看，发觉错了，立即加以改正。
为了保证稿子的清晰整洁，我不会象别人那样，勾勒涂抹，而是另纸写好，再粘贴在错处。
有时遇到模棱两可的字，拿不定主意时，必定查查《现代汉语词典》。
我最初买的一部《现代汉语词典》，为商务印书馆1978年12月第1版、1980年6月第18次印刷的，累计印数二十万册，也就是说，就全国人口而言，当时能拥有这部词典的人不多。实际上，我购此书的日期是1981年7月14日，至今已近35年。
35年的岁月，12700余天，这部词典经我和儿女们的手，无法知道究竟翻了多少遍，以至翻到烂，书脊脱落，面目全非。我曾用透明胶粘贴固定过书脊，如今一如神祖牌一般，仍屹立在我的书橱里，偶尔取出来翻翻。
直至2012年，欣逢一家书店清仓，将所有书籍堆在门前，如乡村农民晒萝卜干，或北部湾畔的渔民晒咸鱼一般，无论大小厚薄的书，均以每本2元的贱价抛售。
我发现有几本精装版的《现代汉语词典》，为1995年9月北京第172次印刷，定价40元。我旋即将其全部拿过来，置于摆书的长条矮桌下，告诉书店的人，那词典我全部要了，等会一起结账。
当我寻寻觅觅，又淘得《杨州八怪传记丛书》、《常见通假字字典》等，一并放在一起时，那卖书的一个中年人说：阿叔，你识货啊，二楼还有些，要不，我带你上去看看？
我对他笑笑，连忙说：好呀！高高兴兴随他上了二楼。哇，堆仓的书还真不少！我见还有几本《现代汉语词典》及《现代汉语规范字典》，便一并拿出来放好。而其他一般的书，我不想买，更没有那么多钱买。多买几本《现代汉语词典》，也是想送给那些爱读书的亲友。
当我抱起选好的书正准备下楼时，那中年人道：阿叔，不挑选了么？我说，行了，我拿书下去结账。
他立马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阿叔，你这么爱书，里面墙角的椅子上，有两部书，是主管部门领导交代我们卖的，一直卖不出去。留在这里，也许没过几天，就得叫收废品的人来运走了。你进去看看，合不合心绪。
我进去拿起一看，竟有些惊奇，一部是线装书局出版，杭州某古籍印务公司承印的，盒装两册，都是上好的宣纸，内页双面，一面为作者诗文，一面为作者手稿。在我看来，姑且不论那诗文是否佳作，就是平时翻翻，也可赏心悦目，受点启发。
另一套为普通印刷，精装五卷本，有一硬纸盒套着，内页依然是一面正文，一面手稿。谁不喜欢？凡是读书人都会喜欢。
可一看价格，那套线装书，明码标价688元，那套精装书，标价398元，合计1086元。我虽然不至于哭爹喊娘，却也连呼天哪，天哪，这么贵！
恰逢其时，天降贵人助我矣！那中年人说，阿叔，你放心，我便宜卖给你。那套线装书，100元，精装本50元，共150元。如果你要，就拿到楼下结账。
要，怎么能不要呢？要不是我腰骨硬，膝上有黄金，我真想象那扎着长辫子的什么人的老祖宗，“喳”的一声就跪下了。
那中年人温和地对我笑笑，又温言温语道：阿叔，你真幽默，也许是看契诃夫的小说多了吧？来，过来多吃两个桔子，再下去结账也不迟。
原先我在挑选书籍时，他下去买了一袋桔子上来，说：阿叔，这里没有茶水，你先吃几个桔子，慢慢挑选哈。
想不到一个素无交往的陌生人，竟如此的善良，他的言行又如此暖人心。我赶快说：刚才吃过了，谢谢你噢！我搬书下去结账啦。
他也不再客气，只是走过来，说：阿叔，我帮你搬。
我们将书搬到楼下，他一边叫人计数，一边拿过厚厚的包书纸，包装带，准备为我打包。
那年轻貌美的女子计好数，莺啼燕语般传话给我：阿伯，262元。我一听，脑海好象一片茫茫，就滚动着一个“惨”字。
哎，今天真是穷过吕蒙正，身上只有廿余块钱。容不得我喊苦，我用平和的口气对她说：请稍等，我先打个电话。
我赶快走到对面卖酸甜泡菜的摊前，给“砂锅陈”打电话：阿富，你马上开车送200元到文育街给我，我在书店门口等你。
他也不问为什么，就四个字：很快就到！待他到时，付了款，他将一大包书放在摩托车后架捆绑好，招呼我上了车。
在回家的路上，我总忍不住笑。车开得慢，连我偷着乐，偷着笑，都被他发觉了，他问我：韧哥，你笑什么？猴子捡到锡了么？
我笑着说，我今天买这批书，便宜过塘泥，能不笑么？
他说，那你不用吃饭，就吃书好了！我还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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