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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冷风吹过,乌云遮月,树影狰狞。我极力避开那些怀着鬼胎似的暗影,步履匆匆。
白天蒙着盖头,对于这所宅子我几乎一无所知。此刻,黑灯瞎火,置身其中,我竟有点莫辨东西。
我记得杨柳曾提起过,她住在西跨院。出了小院,我径直沿着甬道朝西走。果然看到西墙上有扇门紧闭着。轻轻一推,门开了。
进至院里,举目一看,院落甚是空旷。靠墙边稀疏长着几株榆树和柳树。此时,它们赤条条在寒风中瑟缩。甬道两侧齐整如棋盘般的,大概是菜畦。在这深秋,里面空无一物,一片萧瑟。
眼前一排五六间房屋,门窗紧闭。我左看看,右瞧瞧,终究猜不出杨柳住哪间。见正中间的屋子门窗略宽大些,想必是管家住的。我便朝那里走去。
开门之人四十开外,身姿魁伟,立在面前,像座黑塔。我一问,黑塔果真是宅子里的管家。听我道明来意,他慌忙转身回屋,再出来时已穿戴齐整。他大步流星向院外走去。我忧心忡忡,亦匆匆返回新房。
相公躺在床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不多时,公爹便来了。许是走得急了,他喘着粗气儿,神色里透着不安。我忙欠身施礼。新婿挣扎着欲起身,却被公爹伸手止住。
公公在床边落座,细问夫婿发病经过。我奉上茶后便退至一旁。但见他俩低语一番,公公起身走到书案旁。他拿起那把银匙就着灯光仔细地看了又看,眉头紧锁,面色沉郁。
“杨管家,杨管家。”公爹放下银匙,向门外朗声喊道。
杨管家应声进门,侍立一旁。
“杨管家,速去把今日给少爷煎药、送药的仆人都叫来。”目送杨管家出门之后,公爹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少顷,管家既返回,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仆人。两人垂首侍立,不敢则声。
“陈瑞家的,今日可是你为少爷煎的药?”公爹盯视着女仆问道。
“老爷,是奴家煎的,奴家一直守在那里。待药煎好后,便趁热让李福送过来了。”陈瑞家的不敢抬头,诚惶诚恐。
“煎药时,屋内可有旁人?”
“回老爷,今日外厨人多灶忙,药奴家是在东屋小灶上煎的。当时,李妈在里面择菜。不时有人出入,或拿放东西或问事。”
“其间,你可曾离开?”公爹继续追问。
“老爷,奴家一面煎药,一面帮李妈洗菜,未曾离开过。”
“好了,陈瑞家的,你且到外面候着。等叫时,再进来。”
随即,公爹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小厮。那人正是李福,夫婿的贴身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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