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溺于心海

作者: 作家何辰智 | 来源:发表于2017-01-12 12:33 被阅读118次

    如果你遇见的是昨天之前的我,我一定毫不犹豫的拿起你手中那支笔,和你一起描绘未来,只为爱情。可是今天的我已经走远,我只能在尽头幻想那些美好,因为我,也再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如果青春是一棵树,我们都是绚烂在青春枝头的叶子,陈安就是一片反向叶子,他在夏天发芽秋天黯然冬天挺拔苍翠春天凋零.青春并不忧伤却被他演绎的如此凄凉,看着叶随秋去他用力去呼吸着暮雪的冰凉.

     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和我和同乡的小伙伴躲在他家看天龙八部,我们对乔峰双手在胸前比划两下迅速出现一条巨龙感到震惊,协商之后我们打算出去比试一番,小伙伴假扮乔峰我假扮慕容复,三十回合之后我被送到了医院,医生说我左手粉碎性骨折,治疗之后需在家静养。

     回到学校,我的考试分数直线下降,数学成绩一塌糊涂老师安排我和数学课代表坐同桌。课代表同学是个长相清秀大眼睛皮肤白皙的女生,看着她就种想上去亲一口的冲动。

    2003年班上转来一位男生数学成绩还不及我,于是老师安排他和数学课代表同学做同桌,他就是陈安。我对陈安这种明目张胆抢了我的数学课代表同学的做法感到厌恶。

    我下定决心要让他吃点苦头,某天放学我等到陈安写完作业走了之后,我偷偷拿走他的数学作业本藏在了教室门口的小花池里,隔天未完成作业的纸条上出现他的名字我暗自窃喜。

     老师把没交做业的同学叫到讲台上挨个问原因挨个打手背,问到他的时候,陈安操着口音说“忘记写了”他的手被打的发红之,我也被打了手背,原因是我抄了数学课代表同学的作业尽然把家长签名也抄上了,老师罚我把数学课代表同学的作业抄十遍。放学我问陈安“你为什么不说你的本子丢了”,他说“说了老师也不信”我心里过意不去拿着本子还给陈安,陈安先是一愣顿了一下笑笑说“我已经重写一遍了,这本子你留着吧”。

     这个本子我一直留到小学毕业,有天我翻开作业本,本子的最后一页写了一句话“我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陈安喜欢苗语文课本上的插图,只要是有图的地方他都喜欢在课本插图的旁边在画一幅,他苗《赵州桥》《卢沟桥的狮子》《李时珍》《猎人海力布》《倔强的小红军》《西门豹》《捞铁牛》每一幅插图都惟妙惟肖,我对他这种特异功能感到吃惊。

    陈安总是无拘无束书桌上总是把七八糟的,吃东西的时候喜欢说话,把嘴里的食物喷在别人的身上他也毫不介意,陈安总是把嘴巴一列漏出大大的门牙,国峰调侃他说“你脸皮这么厚,将来一定会很有出息”。

     2006年我和陈安考入同一所初中,陈安把生活习惯一直带到了中学,课桌依然是乱七八糟的,吃东西的时候还喜欢说话,牛仔裤一周也不洗一次,头发留得很长也不去剪一次,总是觉得自己是个艺术家,陈安在老家算过命,算命先生说他长大后一定是个搞艺术的,命里注定不凡。后来同班同学看他邋遢也都欺负他,班里的坏学生用他的洗脸盆洗脚,用他的毛巾擦鞋子,陈安每次都只是一扭头冷笑几声都不去和他们计较。国峰学习成绩好考去了另外一所中学,偶尔会过来找我们一起打桌球,他总是劝陈安改一改生活习惯。但陈安一直没改。

     后来陈安反驳他说“搞艺术的创造是需要不一样思维的,就要和你们不一样,并且能够控制这种不一样在一个合适的度”。

     我和国峰大惊失色,面面相觑,异口同声“说人话”

     陈安沉默一会说“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懒得改”

     我说“你这辈子就这样了,你干脆和春香回家种田去,还念什么书”

     春香是陈安班里的同班同学,长相一般,平时不怎么和同学来往,当时学校要求我们穿校服上衣是白色的T恤加了学校的log,班里的男生欺负春香把水洒在她的T恤上,白色的的T恤沾上水就会立刻变得透明,花色的裹胸被映的清晰,班里一片欢呼,男生们都跑过来看,隔壁班的同学也趴在窗户上,春香趴在课桌上眼泪汪汪,隔天春香换了吊带,下午大扫除有同学从她背后偷偷解开吊带顺手用力一拉把吊带拧在手里在空中转圈,班里又是一片欢呼,陈安看不下去拧起板凳打了那位同学,几个坏同学冲上去一起打陈安,打到累了为止他们把陈安压在最底下用手按住他的脖子不肯松手,后来陈安往他们脸上吐口水他们才松开手四处躲避。后来班里就传开了说陈安和春香有一腿。

     春香隔三差五给陈安买早饭、打开水,她把陈安的书桌收拾的整洁,帮陈安抄写英语笔记,陈安从来也不理会她,陈安只当是早饭莫名其妙就有了,开水莫名其妙就打好了,书桌莫名其妙就整洁了,英语笔记莫名其妙就抄好了,放暑假的那天春香托我给陈安带了一封信,陈安没有看就扔到了垃圾桶里,这恰好被班上的同学看到,从垃圾桶里捡出来在教室里念“我们隔着距离,隔着一整条街,一整片沙漠,我穿越四季一眼望见你,最怕你的一眼而过,你悄然来临渐渐消失,愿你被时光温柔的对待,孤独的夜里我想你有我陪伴……”在一片嘲讽般的笑声中春香摸着眼泪走了。

     暑假我和国峰约陈安去水沟里捞鱼,陈安满脸笑意沉默半响说我爸腿不好我要回家帮我妈种田,我又说“回家种田你带上春香啊”。陈安沉默了。

     开学后听说春香退学了。

     陈安比以前又黑了一圈,但是他似乎变了,桌子整齐有序,吃东西的时候有也不再说话了,穿的还是放假前的那身衣服,不过衬衣洗的雪白,没事的时候他还是喜欢苗课本里的插图,只是现在尺度更大了他能把杜甫的衣服苗脱了,在泰戈尔诗词旁边补充一幅裸体女人画像,他喜欢莫泊桑、喜欢上历史课,他还喜欢秦淮八月的陈圆圆,他能从盘古开天地讲到耶和华,从黄帝讲到甘道夫。

     他说“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今中外无所不通无所不会”

     我说“你长得丑啊”

     他说“我会画陈圆圆”

     我说“你长得丑啊”

     2007年我拗不过父母离开凤城被送去远方亲戚那边的一所学校至此他和我隔着3千多公里,偶尔打电话,再后来遥无音讯。

     2012年高考我回到凤城,打听到陈安在凤城一所高中复读.东流逝水,荏苒时光再见时已是五年后,陈安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我说“陈安你以前只是丑,现在又矮又丑”陈安说“就凭你这张破嘴你一出门,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我说“我也不想羞辱你了。你去动物园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适合你,你这样在街上乱跑很容易被射杀的”

     从朋友那里打听到陈安的哥哥去年考了某某大学去年交了巨额的学费家里只能供的起一个大学生的开支,父母劝他回家种田,陈安不干,扎进学校的图书馆待了一天一夜,后来父母拗不过他让他继续复读,我问陈安你为什么非要复读考大学,陈安说“因为我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我想出去看一看”,仅仅是应为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一股热浪不停地冲击着我的后背,飘乱的心绪,纠结在秋风里,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我不知道他是有多少彷徨和无助。他习惯把他的伤痛酌情处置,在这缠绵的季节里跌跌撞撞。我原以为他要说多么多么励志的话来抒发自己的情操,以此来打动我对他的同情,我突然间想到儿时的一本数学作业最后一页也写着一样的话语“我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我已是潸然泪下。

     陈安的大学生涯达到我无法起及的高度,他考到了迪化财经大学,而我只考了一家专科院校,我和他在一座城市,隔着大半个市区从南到北。

     大学期间我交了一帮“范张鸡黍”“情投意合”的朋友,陈安也有了新的朋友,和陈安的来往也少了许多,通过几次电话,一次是迪化财经大学某学院大三学生为情所困跳楼身亡,现场惨不忍睹,我打电话过去问“是不是你干的”?陈安说“不是”第二次迪化财经大学某学院大四学生在宿舍产下男婴,被发现时候浑身是血令人心痛,我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打电话过去问“是不是你干的”陈安说“老子还是个处”。

     陈安有个朋友叫宸栀,恰好是我的大学同学,有时候不经感叹缘分的其妙。宸栀说陈安在大学暗恋一个女生,后来我问过陈安,陈安对此事只是吟诗一首

     昨夜梦傻逼,

     傻逼亦匆匆。

     婊子却无言,

     泪落枕间央。

     我的大脑飞速旋转:诗的开头两句,从环境背景勾勒陈安对往事的眷恋时常还可梦见,仿佛昨夜一般清晰可见。中间两句句写作者本身与女主人公从在着某种感情纠葛,最后一句通过闺中景色的描写,把诗人历尽情感坎坷之后酣然落泪的情景细致而生动地表现了出来,与首句遥相呼应。关合之妙,不见痕迹。

     我不禁感叹“好诗、好诗、真乃千古绝唱”像是在江南水乡偶遇儿时“认”的妹妹,冥冥之中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擦肩而过,不会去在意路过的风景,却记得彼此的容颜。而缘分的其妙就在于我们注定相遇却又终将离去。离去后你骂我是傻逼,我称你为婊子。

     大学毕业后我辗转几座城市,转了一圈又回到迪化,在一家杂志社做编辑,我在迪化偶遇过陈安三次,我说“陈安我们是有缘分的” 陈安说“你要是个女的,我就牵着你的手,闭上眼睛,默默的许愿,希望今夜就把你给睡了”我的胃里一酸当场吐了。陈安毕业以后去了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工作,收入好的时候一个月赚我小半年的工资,我只的感叹屌丝逆袭啦。

     2013年8月凤城有个同学失恋暂住宸栀家里,好端端一个人整日以泪洗面,哥几个看不下去在宸栀家围成一圈听他诉苦,几瓶酒下肚,陈安显然有些醉意,陈安是我们当中不太会喝酒的那个,陈安喝醉了说“那个女的就是嫌你穷!你们这些穷屌还在伤心啥?看看你们那长满老茧的右手你觉得对得起那那根**么?你想不想突然发一笔横财然后每天都呆在装修华丽的会所里让一群风骚的女人轮流着用她们的樱桃小嘴为你跪舔吗?如果想,我将为你们解密一个不为人知的致富道路!陈安嘴里吃着菜,不时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听到“跪舔”两个字我突然有些小激动强忍着醉意听完,他的大概意思是他要辞职卖羊肉汤发财致富迎娶白富美,好端端是来劝朋友失恋不要难过却被他搞成致富财经,不愧是财经大学毕业的。

     一个月后陈安辞职花光所有的积蓄在夜市上租了一块地方,购置了全部制作羊肉汤的设备,陈安站在夜市里昏黄的灯光下招呼着客人,哥们几个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喝啤酒,陈安上了小菜量很足味道一般,客人寥寥无几,不到一个月生意就做不下去宣布破产。破产的那天陈安喝的很醉哭着说我们几个把他吃倒闭了要我们赔钱,大家都面面相觑临走时每个人包了一个红包放在桌角,这也许是啊我吃过最贵的一顿夜市。

     2013年9月24日,陈安的微博里更新了一条状“我是个白痴”。

     2013年9月26日,陈安的微博里更新了一条状“See you 迪化,别了!”

     2013年9月27日,陈安的微博里更新了一条状“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活着!”

     生命如同下午明媚的阳光里飘摇的树叶,摇晃过多少清澈的梦想,在这个泡沫般的季节里一切都显得那么脆弱,你越是用一张苍白的脸仰望天空,天空就用越发苍白的天光回应着你。

     再次见到陈安的时候是在2014年的年末,一个好友在凤城结婚,朋友西装笔挺,打着领结,手捧着鲜花站在新娘的楼下两眼闪着泪光。接亲的队伍里有栀宸还有几个麦迪的亲戚朋友,国峰被拉去当伴郎,我在人群的角落看到陈安的身影,体型臃肿,穿着黑色棉衣,下身穿一条牛仔裤,不知道和身边的人聊到什么开心的事,笑的咧开了嘴露出门牙,动作憨态可掬。

     我走过去打招呼我问他“你的致富梦破灭之后去了哪里?一年也没消息”

     陈安说“之后我去了宁城,哪里风景很好我想去看看,后来混了大半年混不下去我又回到迪化,家里出钱付了首付买了套房子现在已近结婚了”我感自己的下巴瞬间掉在了地上,陈安看我有些诧异补充说“我只是领了证还没办酒席……以后,以后再说吧”

     晚上闹洞房,新朗的同事最后赶来却闹得最嗨,张牙舞爪,原本计划好的游戏全部泡汤,几个最好的朋友被搁置一边显的多余,我不得不感叹低级生物的自嗨功能是无比的强大,新朗的大腿被皮带抽的“啪啪”作响,陈安的啤酒瓶几度要砸在手拿皮带呢个蛤丝的脑门上,最后却砸在了酒店门口的大理石上,声音清脆就象一条河,左岸是我无法忘却的回忆,右岸是我值得紧握的璀璨年华,中间流淌的,是我年年岁岁淡淡的感伤。

     我和陈安还有国峰走在凤城的大街上,十月的大街冷清,不时有有阵阵风吹过,陈安点了支烟动作生疏,显然才学会不久,他给我和国峰递烟,我俩都拒绝了,原因是他这个逼装的我俩只能给5分所以果断拒绝。国峰问他为什么要抽烟呢?陈安说我们俩不能理解一个已婚男人的忧伤!我说“去你大爷的”

     我们去了国峰家里,三人一直嗑瓜子聊天,像是三个失散多年的大妈,忙了一天已是省心疲惫,瞌睡难耐,大家都假装不困没聊尽兴,直到后半夜我也懒得假装倒头就睡了。

     回到迪化过了几周,陈安打电话说约我在他家吃饭。陈安买的房子里市区还有一段距离房子并不大是个单身公寓,简单的家具简单的装修,家里有个女人大约23.4岁左右的年级,皮肤白皙,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瓜子脸蛋,嘴角边一粒细细的黑痣,更曾俏魅,她总是笑盈盈的。陈安说这是他老婆,姑凉名叫洛萣去年七月两个人在宁城认识,两个人从宁城一路到了拉萨后来又去丽江、秦皇岛、九月份回来就领了证。洛萣是个画家梦想是开个画室,陈安说她有些不切实际总是幻想些浪漫但不切实际的东西,他俩总是为了这件事情争吵,陈安觉得开个烧烤店比较实在。

     吃饭的时候我和陈安聊到了他小时候苗语文课本插图的事,洛萣也非常好奇,于是我描述了一下他把杜甫的衣服苗脱了,.在泰戈尔诗词旁边补充一幅裸体女人画像的事给抖了出来,洛萣听的哈哈大笑说“陈安没想到你小时候就这么污”,洛萣还说“其实陈安的画工确实不错,不画画可惜了”。

     陈安喝了一口酒,我也跟着碰了一杯,陈安说那些书他都还留着在穿低下压着呢,我和洛萣相互看了一眼表示更加好奇坚决要他翻出来。千辛万苦总算把那几本书从床下的柜子里找了出来。

    陈安和洛萣翻着一页一页的看,笑声回荡在客厅,两人脸上满是幸福,后来我和陈安坐在沙发上,洛萣跑去洗碗然后收拾被尘埃翻了个底朝天的卧室,

     我突然有一种既视感仿佛眼前这一幕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出现过,脑海里出现过这样一幅画面,初中年级的小个子女生帮邋邋遢遢的男生收拾书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铅笔、尺子、橡皮、水杯、课本都被收拾的整齐,然后她帮邋邋遢遢的男生打好开水倒进杯子里,我可能是喝多了的缘故,仿佛听到开水倒进杯子里“哗啦啦,哗啦啦”节奏感强烈的流水声在我耳边飘荡。

    走的时候我注意到挂在门口的一幅画,一个生孤独的走在雪地里,陈安说是洛萣画的。我说:“少了一个人”洛萣满脸笑意说“该来的人早晚都会出现在画里”

     又过了几个月朋友打来电话说“陈安的烧烤店开业哥几个去帮帮忙”。

     哥几个去帮忙,一起帮尘埃搬东西,东西不多,一些木板和一些支架之类的东西,东西整理好之后我问“洛萣呢”?

     陈安说“她今天有课,去教小朋友画画了”

     朋友说“打电话叫她请个假,家里开店多好的事啊过来喜庆喜庆”。

     下午挂牌,安装工人用小货车千辛万苦运来一块木牌写着“尘埃落定”哥几个劝陈安换个牌子吧,劝他不要装逼,哪有烧烤店起这样名字的,最起码也得是个带火字旁的。

     陈安忍不住坦白“我想给落定开个画室,一直骗你们说是要开烧烤店”。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烧烤店”要设在二楼人流少的地段;为什么“烧烤店”的家具都很奇怪;为什么“烧烤店”的后堂之够两三个人使用,为什么陈安说他的“肉”都是用纸烤熟的。

     陈安说“我要给落定一个惊喜,等明天要把落定带到这里来,我要向她求婚,虽然我们领了证但是我还没有娶她,我要认真的向她求一次婚”

     就在那天下午洛萣发来一条微信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但每个人的生存模式都不尽相同,我要去寻找自己的内心世界···我不想闻着羊肉汤度过这一生,我讨厌事与愿违!我讨厌按照别人的模式套牢自己!我感觉失了灵魂,丢了自我,我要走了……”她背着行李走了,留下了一枚戒指和几碟凉透了的晚餐。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天晚上,陈安蜷缩着身体躺在我家沙发上,不停地拨打洛萣的手机,对面传来的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那,想接你电话的那个人,始终不会错过你的声声召唤。

     再后来,有个朋友联系到洛萣,她去了青海,朋友告诉她“那天陈安其实是给你开了一家画室,可惜……”。

     知道真相的洛萣从海晏连夜打车去西宁赶飞机,路上发生车祸,现场惨烈。

     一束阳光透过病房窗帘的缝隙摄在女孩的手上.那是这个清冷的早上仅存的一丝温暖,如同母亲的手覆盖在自己冻得冰凉的手上,一如寒冷的冬天中自己身上仅存的那件带有温度的大衣,虽然渺小的简直微不足道,但却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若有若无的阳光,是那样渺茫,就像那一丝希望.明明知道这只是黑暗中比一颗星辰还渺小的光亮,却依旧要拼尽全力去够到。

     她的身上缠满绷带,脸颊上放着呼吸器,没有力气哭,没有力气表达任何悲伤难过,她只能微微睁着双眼。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医生叮嘱:“你们抓紧时间吧,她的时间不多了”

     千里赶来的陈安趴在病床前,拿出一幅画,“女生走在雪地里,温柔的挽着旁边一个男生”陈安哭着说:“你看这幅画女孩旁边现在多了一个人洛萣你起来画画好不好,我舍不得你,洛萣我求求你起来画画好不好,我没经过你同意定了画室的装修风格,我想送给你当求婚礼物,没有告诉你,我求求你不要怪我……我求求你不要怪我……你起来画画好不好”

    洛萣抚摸陈安手里的那副画里的男生,一下 、两下,她用尽全部的力气,这是我见过最隆重的抚摸……,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接着手臂自由落体,永远离开。

    朋友们泣不成声。

    如果你遇见的是昨天之前的我,我一定毫不犹豫的拿起你手中的笔,和你一起描绘未来,只为爱情。可是今天我已经走远,我只能在尽头幻想那美好,因为我,也再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继续。

    洛萣走后一个月我放心不下陈安去他家看他,他的床,深色的床单满是褶皱,上面对着各种相片和其他一些东西,被子也被随意的堆在床脚。衣柜的门是半开着的,从缝隙中可以窥见里面堆的高高的衣服,一条毛衣的袖子从缝隙中垂下来。他的篮球,羽毛球拍等被扔在地上。客厅里整个书架倒在地上,书和纸散落一地原本应该在桌子下的椅子也跑到了别处。房间里最多的就是画,画里全是洛萣,署名:陈安。

    我说:“陈安,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节哀吧,走的人不希望你不快乐”

    陈安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以前每天看着洛萣在阳台上画画,我总是在想她为什么一直执着追求于她的创作,现在我真的明白了,我把他这两年来画的所有的画都画了一遍,有太多都是我俩的生活状态,洛萣她是想留住那些美好的东西……真的”陈安说他要走完洛萣没有走完的路,他说他要去青海,寻找洛萣要寻找的东西。

    从机场送走陈安得那天晚上,我回家喝的酩酊大醉,睡梦中漫天大雪,陈安走在雪地里,身旁依偎着洛萣,他们一步一步的穿越四季,他们在夏天发芽,秋天黯然,冬天挺拔苍翠,在哪个春天他们没有凋零,和漫山的鲜花一起开放。

    两年后的一天我路过哪家画室,牌子依旧挂着“尘埃落定”我很好奇于是走进去,陈安全神贯注地屏息凝视着铺在桌上的空白画纸,,手中的画笔在橘色暖光中勾了,他抿着嘴,眉眼里尽是温柔。

    2016年1月5号,陈安西装笔挺,手捧鲜花单膝在一块墓碑前。

    我说“陈安你愿意娶洛萣小姐作为你的妻子吗?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陈安说“我愿意”

    假如我太早离开这个世上,

    请用缎布替我安葬.

    让我躺在舖满玫瑰的床.

    在黎明时将我沉进河里.

    我是一粒尘埃,请送我去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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