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国寺,坐落于兴会城的高堰山上,本因山高路远,地处偏僻,是一座籍籍无名的小寺庙,很少有烟火人气。二十年前,寺庙里来了一位心闳法师。心闳法师担任住持后,兴国寺在他的掌管下,历经多种改革,慢慢地香火兴旺起来。十年前,时值天下大疫,众生疾苦,尸横九州,人命如草芥。心闳法师独排众议,下命将兴国寺的全部庙宇收拾空当,改作病房之用,与九晖堂携手,收治了大量无家可归的病人,隔离疫毒,超度亡者,甚至违背了佛门大忌,在寺庙中为产妇接生。时疫过后,世人心怀感念,无不将兴国寺奉为神刹宝地,纷纷前来供奉香火。朝廷为嘉奖兴国寺在这场灾难中的功劳贡献,也将兴国寺重新修缮整砌一番,并奉为皇室宗庙祭拜佛寺,赏赐皇银,加功心闳法师为一等侯,兴国寺自此进入鼎盛时期。可谁料到,兴国寺的黄金时期仅仅维持了没有几年的时间,便在一夜之间跌下神坛,步入衰落。九晖堂查抄以后,没过多久,一群官兵带着刀剑冲入这佛门净地,以“怀疑其参与九晖堂贪污官银”的罪名为由,上下搜查,竟也在庙里靠近后山的地下库房中,发现了为数不多的,带着皇家御印的蒙尘多年的皇银。时疫之时,兴国寺与九晖堂上下携手,同心戮力治病救人,心闳法师与秦望春老先生因此特殊的际遇之中,结下了不俗的友谊。九晖堂蒙难之后,心闳法师对好友秦望春的清白深信不疑,坚称他是蒙冤所致,还曾设法调查真相。不过还未等心闳法师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料就已自身难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心闳法师被缉拿,一身素衣袈裟未来得及换便被押入死牢,而兴国寺也再次没落。
苔花与徐清白走入这昔日的皇祠宝刹,精心装潢的斗角飞檐直指碧空,红漆画廊却早已剥落大半,不复当日的风采。寺里空荡荡的,没有前来求签拜佛的香客,也不见一个诵经的小和尚。迈入大殿,环顾一周,两人发现,殿内的神像佛像前,都静静地燃着香油海灯,看样子从来没有断过。殿内殿外处处一尘不染,正值秋天落叶季节,却无一片落叶在地上,即使已经没人愿意踏入这里。
“不知两位施主来此有何贵干,小僧法号泓念,愿为二位施主解忧。”
一声清脆悠扬的话语打破了这片沉静,苔花与徐清白不约而同地同时转头来看。只见不知何时,殿门口站了一个素衣白净的小和尚,约摸十七八岁的年纪,说话不疾不徐,声音却由内而外透着一股青涩之气,已受戒的头顶上青青的,仿佛与街头的少年无异,头发总是长的特别快。身量如成人一般高,却单薄得如一片透明的雪花,素白的袈裟勉强撑起,却被恼人的秋风吹在身上空空荡荡。
“泓念小师傅,这里怎么这么冷清啊?你们住持呢?为何不见其他人呢?”徐清白开口道。
“施主,如今这寺里已经只剩我一人了。施主若要烧香求签,请随我来吧。”小和尚仍旧是相同的轻缓的语调,带着一点点和气而腼腆的笑容在脸上。
“我们不是来求神的,我们是来打探一件事的。不知小师傅可知晓九晖堂和贵刹的心闳法师的事啊?”苔花笑着问道。
九晖堂与心闳法师的名字刚一说出口,泓念小和尚的脸上便明显慌乱了起来,他低头念道“阿弥陀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那青涩的尚不善掩饰的脸上却早已一露无遗地出卖了他的内心。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