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玩弄着窗边矮灌木丛的绿色果实，茎很细，却吊着一个那样大的圆球，显得不大匀称，有点像老家烧柴时会在火里发出噼啪声的爆炸果。                              ——序言

01

      “今天的课上到这里，下周务必务必要把月考卷子拿回来，周一上午第一节课讲⋯⋯”

      霍老师在那个周五的傍晚叮嘱我们道。这是第三次月考后普通的周五晚自习，微微泛玫红的晚霞耷拉在窗外的灌木丛上，为它的果实披上了一层橙黄的霞帔。我和另外两个同学一起拎着大包小包，晃晃悠悠地从教学楼门口走出来。

      我一边往前踱着步，一边不住地抱怨：“史地生政加起来书也太多了吧，周一还要把它们再拿回来啊。”

      “周一先把自己当天的课本拿过来，书包就轻多了。”旁边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安慰，也自慰道。但随即大叫道：“沫涵，快帮我接一下历史课本⋯⋯”

      旁边扎马尾辫的女生忙不迭接住，把历史课本重新塞回了她手里，还不忘提醒道：“刘露，下周别忘了带班级日志了，这周的都快用完了呢……”

      刘露整理了整理手中的书，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颔首应允。

      在教学楼到大门口并不算长的道路上，三个人聊着天，有时还打打趣儿，谈论着下周再见时。毕竟疫情影响，虽已六月，但仅仅上过约莫两星期的课，对学校生活，虽不陌生，可也不大熟。

      斜斜的落日余辉洒在我们身上，把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红绿灯路口

02

      洗完澡，换上睡衣，在床上俯首看一本读过的小书——《城南旧事》。忽然，妈妈拿着手机跑过来，给我和小荞念了一段教育局最新公布的通知。

      我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惊讶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因北京疫情影响，从明天开始——也就是六月二十号——就正式开始放暑假了！这个假期来得如此仓促，以致连期末考试的成绩都用的是第三次月考成绩为准，9月1日直接升初二。

      在学校里的初一生涯，没有紧张等待念期末成绩的心跳，没有走廊里张扬的大红榜，没有操场中央校长鼓励学生们的演讲宣言，甚至连真正的告别都没有，同学们还像往日熙熙攘攘地谈论下周的事物，殊不知已是在这个教室的最后一天。

      我的心在微微颤抖，寒假和暑假之间，仅隔了短短两周的在校学习时间，但这段时间，却不同于往日——全班几十人，在一起领盒饭吃，一起趴在桌子上午休，一起每天拿着额温枪测来测去。这段日子，是被抻长了的，无比珍惜地度过每一秒钟。

      真正的离别，没有天公作美，洒下迷蒙烟雨涤荡心尘，没有敞开心扉，追忆过往岁月泪水滂沱，只是一个普通的如同往常的艳阳天，那窗边的矮木丛还是普通的绿，那路边的野花还是往常的红，那些岁月却已经留在了昨天。

时光匆匆，不容美好蹁跹

03

      我躺在床上，关上灯，睁眼，闭眼都是不知方向的黑暗。唯一不同的也许就是，每当睁眼时，总会有两抹清凉拂过双靥。

      我闭着眼在想，想到今天学校终于把漏电的多媒体修好了，负责开关多媒体的同学兴奋地大叫：以后终于不用再被电啦⋯⋯

      我想到，霍老师告诉我们周一一来就换桌，按照第三次月考分的，为此，沫涵还拉着刘露一起去办公室偷看过座位表⋯⋯

      我想到，今天午餐时，很没面但又不得已地再次向同桌伸出双手，要了她两张酒精湿巾，还夸下海口，说下周一我要带一桶来，剩下一个月我们俩一起用⋯⋯

    我想到，微机老师说下周要带脚套⋯⋯

    我想到，体育老师扬言下周要好好治治我们⋯⋯

    我想到窗外的矮灌木丛和它的果实还是那样绿，让我在课间闲隙养养眼；路边野花还是那样红，让我在步履匆匆间寻得一缕馥郁⋯⋯

    我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今夜枕头哭湿了脸，它带着我到它的梦境中去了。

后记

    今天是再次上网课的第一个星期了。也许是取消期末考试的原因吧，老师们都不怎么直播了，常常是让我们自己做题，对答案，写作业，对答案⋯⋯

      好久没听到英语老师“1号组”“2号组”地提问问题了，也听不到语文老师的课外拓展了，数学老师的直播还在，但提交作业的人却是越来越少了⋯⋯虽说现在已经不是为了考试而学习，但见如此现状，心中还是忍不住空落落的。今年年底，这座学校就要拆了呢。

      现在，窗外的雨淅淅沥沥，连连绵绵已经一个下午了。不知今夜教室月光可好，来年春夏灌木可在？

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