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万籁俱寂,空气中夹杂着花草的清香。空中缀满点点星光,构成璀璨的条条银河。耳边吹着“呼呼”的风声,不免有些凉意。子言景珉裹紧了身上的外袍,轻叹一声,缓缓走向远处,将一处处通亮的帐篷置于身后。
“殿下,探子来了消息,将与小姐联姻的对象正是护国将军阙子桉。”近侍不敢抬头,说罢便恭敬的站于一旁,静候着他的吩咐。
“好,知道了。”眼睛看向远处的天边,不冷不淡,似乎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转头问道,“魏拓,你进府有多久了?”
“不长不短,正好五年。”说话者,名魏拓,先前是宫里的暗卫,后因保护先太子不利下旨赐死,由当时十二岁的子言景珉悄悄救下,后成了他的近侍也是目前这支密军的统领。
“五年,原来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微微垂眸,想起了一些旧事,不免有些感伤。
“殿下,都城来信说,小姐不在府中已有多日,但丞相府风平浪静,这......”
“那便无事,若星儿当真不见了踪影,丞相还不得急成什么样子。”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坠,这是星儿六岁时,他赠与她的,一月前他向她辞别来这里,那家伙儿倒是赌起气来,恶狠狠的扔还给了他。
一想到这儿,脸上不经意流露出满满的笑意,“明日你飞鸽传书到丞相府,问其去处,我去寻她。”
“殿下,这恐以不妥,眼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万一......到那时,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魏拓,我信你。我既放心将虎符交于你,便也能放心将这支密军全权托付给你,你定会守护好他们的,对不对?”郑重的拍拍对方的肩膀,眼神坚定透着慢慢的信任,魏拓见此,应声答应,“请殿下放心,我们定能协殿下完成大业。”
子言景珉满意的点点头,只有早日登上王座,方能保她一世安好。
......
为出行方便,易星儿同若尘一道扮了男装,除了个子娇小外,倒也看不出其他。来葵水那天,若尘足足跟她讲了一晚上的知识,听罢,无言就是要注意保暖,不可与异性走得太亲近,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尽管她心里莫名不舒服,也无奈只好连连应着。
由于来葵水身体不适,耽误了俩日。
“若尘,他们都在底下吆喝什么?”指了指不远处的阁楼,颇似好奇,可是有什么热闹可瞧?俩眼闪着光,恨不得下一秒便也冲到那楼底下。
若尘瞥了一眼,不以为然,“好像是在抛绣球,许是哪家姑娘在择夫婿吧。”双手只顾梳理着眼前的两匹马,不厌其烦的来回清洗着,“去吧,注意安全。”看着她那张迫不及待的脸,微微摇头,还是这般孩子气,抬头朝她一笑,“等你回来。”
“好好好,我看完热闹就回来,绝不耽误时间。”两眼眯起来好似弯月,红璞的脸蛋在阳光下着实显眼,一头长发随意用了根木簪挽起,换上男装的她,倒是多了几分英气。
易星儿循声来到底下,随着这群人的视线瞧去,原是二楼站着一位娇媚的女子,碧绿烟衫,凝脂如雪,淡扫峨眉,眼含春水,丹唇轻弯起淡淡的笑意,身姿妙曼,当真是倾国倾城,只是她在做什么,为何手里拿着一个绣球?莫非这就是说书师傅讲的”抛绣球选夫“?如此一想,更是激动万分,正好与师父相配。
“姑娘,抛于我如何?”易星儿灵眸一转,抓住一边的红色绸缎,双脚往桩子上轻轻一点,便轻松翻至二楼,一旁的丫鬟吓得往后倒退,伸出手扯了扯那位姑娘的袖子,“小姐,您当心些。”
“莲儿,我没事。”那姑娘朝她微微点头,嫣然一笑,“公子,饶你抬爱,只是这还未到时辰,况且这绣球可不敢随意交于你,若不然...公子你看....”
果然,底下的那些公子哥儿纷纷责骂她不守规矩,她尴尬一笑,“那又如何?姑娘长得如此美丽,怎可便宜了那些...”她微微别过头,轻声道,“便宜了那些肥头大耳的纨绔子弟呢?”
姑娘一听,捂着帕子,灰心一笑,“公子,你可真有意思。”
“意思?”我有什么意思的,我师父才是最有意思的,不管了,如此美娇娘,切不可被他人惦记了去,易星儿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抓上她的手腕,眉眼微挑,嘴角勾起一丝狡黠,“总之姑娘随我去便是了。”
可吓坏了一旁的丫鬟,牢牢挽着姑娘的手臂,带着哭腔,冲她恶狠狠的骂咧着,“你这登徒浪子,要带我家小姐去哪儿?来人啊,快来人!!!”
“公子,您切莫冲动。”柔指轻轻扳开她的手,峨眉微皱,嘴角轻轻一咧,“实不相瞒,小女已有心仪之人,我只是在等他罢了,还望公子成人之美,就不要勉强我了。”
一听已有心仪之人,滚热的心好比浇上了一盆冷水,滋滋作响。不过转念一想,定是这美娇娘没有瞧见过师父的模样,若是能见上一面,扭转乾坤也不一定,毕竟师父的容颜可是比景珉哥哥还要俊上几分。
“无妨无妨,只要姑娘愿意随我回去一趟,没准儿就改变心意了呢。”正准备上前,手刚触碰到衣袖,手背传来一记吃痛,“啊呜”真疼,低头一看,脚边正躺着一粒石子,与此同时,底下一青衣男子正缓缓走来,
“公子,佳人既无意,你又何必多情?”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脚原地一点,便到了身旁,他走到她身旁,自然的箍上她的腰,垂眸一笑,“含儿,我来晚了。”
两片绯红浮上姑娘的脸,易星儿一惊,原来是他,那天在茶楼也是这个面具公子,一想到当时的糗样,紧抿嘴唇,尴尬的别过头,“既然你把如此情投意合,那……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垂着脑袋,慌乱逃窜,像是做错事害怕责备的小孩儿。
“慢着,我看公子面熟,不知我们先前是否见过?”眼含笑意,伸手准备上前抚摸。
易星儿吓得一转,保持一定距离,“没有没有,我们怎么会见过呢,公子长得如此清新脱俗,气质非凡,我……”天哪,我到底在说什么?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算了,走为上策。
“公子,您可是认识这位……这位姑娘。”语气带着丝丝惊讶,想来公子初到天禹国不久,怎会认识如此不凡的女子。
面具男子抬手示意,底下有部分宦家公子朝他微微一躬,便纷然离开,“不识,只是觉得她甚是有趣。”
视线从那慌乱的背影收回,“含儿,让你受委屈了,我们进去说。”
北钰含倒上一杯清茶,双手递到他跟前,轻唤,“公子。”
“你也坐吧,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谨。”单手接过茶杯,轻抿一口,赞赏道,“好茶。”
“公子喜欢就好。”含眸荡漾,朱唇微微勾起,他不知,她在这寒香楼既日夜盼着他来,又怕他来,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心情又有谁知?
“含儿,今日让你受委屈了。”他取下面具,眸中带光,一脸歉意。
北钰含微微一怔,摇摇头,嘴角微颤,“含儿不……不委屈,多谢公子让含儿全身而退。”
“如今天禹国朝堂动乱,先前你也说子言景珉已经密练强军,眼下你不宜再留在此地,既已公然选择了夫婿,那些朝客自然也不会起疑。”
“公子智谋双全,一切尽掌握在公子手中,阙仑国有望统一天下。”眼生崇拜之意,他是阙仑国护国将军,为王征战四方,边塞一战大获全胜,不耗费一兵一卒,便捣毁了敌军兵器库,其才智非常人所有。
“明日你便启程回将军府吧,我会让谌鬘一路护送你回去,如今江湖也是蠢蠢欲动,有他陪着,我也能安心不少。”
“那公子呢?”几乎是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北钰含尴尬的别过头,语气柔缓,“公子还要留在此地,可是还有他事?”
“他事倒是没有,只是听闻易府有女,也是拥有这倾城之貌,难得来此,自是要一睹芳容了。”尨眉微挑,嘴巴勾起淡淡的弧度,既然是王上亲许的亲事,他没有理由拒绝,只是不知他这未来的娘子可和他一样好奇对方的模样。
“如此…如此甚好,公子茶凉了,含儿再去沏一壶。”起身慌乱的拿过他眼前的茶壶,逃离了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刹,眼眶的泪水不自觉的落下 ,是她忘了,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如今她只是攀附将军府的小小侍女,她是不该妄想的,剧烈晃着脑袋,迫使自己清醒一些,“北钰含,你从前的高傲呢。”握着茶壶的手不自觉攥紧。
若尘洗刷完马匹,依旧不见她回来,心生忧虑,“不会是遇到危险了吧。”双眸犯紧,正准备前去寻找,就见她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怎么了?莫不是你犯了事,被他人揍了?”话虽说的这般轻佻,神色却是越发紧张,急忙上前,上下查看究竟是伤在了何处?
“若尘,对不起。”一双杏眸,渐渐湿了眼眶,“都怪我没本事,没把你娘子抢回来,对不起。”
若尘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这是哪儿跟哪儿的话,转念一想,刚才她如此热衷人家姑娘抛绣球选夫婿,便明了她这话是何此意,使劲儿的点了下她额头,故作幽怨道,“你呀就是学艺不精,这下为师要孤老终身了。”
听罢,易星儿连连摇头,捂着额头,颇为内疚,“不会的不会的,若尘绝对不会孤独终老的,若真的没有姑娘喜欢你,若尘你还有我啊,心儿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只要…只要若尘不嫌弃我就是了。”
他欣慰地将她拥在怀里,“为师怎会嫌弃你。”为师只会担心你,担心你的凤格之命给你带来杀身之祸,更怕别人会借凤格之说,祸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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