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生最好的状态,莫过于顺应天时,享受自然,花开的时节就去看花,下雨的时候就隔窗听雨。小暑过后,荷花开的正盛,于是选一晴好天气,我们呼朋唤友去横河陈古村看荷花。
是日,碧空如洗,风和日丽,我们大清早就赶往横河陈村赴一场荷花的盛宴。横河陈地属下陈街道,从椒江出发驱车十来分钟,从机场路入口转两个弯就看到村口那片荷花塘。从写着“梦里水乡”的竹门进去,近百亩的荷塘扑面而来,那一池荷花,粉色的花朵艳丽娇嫩,碧绿的荷叶娉婷有致,映衬着当日蔚蓝纯净的天空,当真是杨万里诗中所描绘“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景象,美不胜收,令人忘返。在挤挤挨挨荷叶间,有些莲蓬已然成熟,在村口买个刚刚采摘的莲蓬,轻轻取出一颗饱满水灵的莲子,褪去“绿衣”,放入口中,丝丝凉意,淡淡甜味,慢慢在口中化开,唇齿间留下一缕荷香,回味无穷。




沿着荷塘间的小路逛了一圈,欣赏了美丽的荷花,吃了鲜嫩的莲子,我们才开始打量这个村庄。七月村庄,一片生机勃勃,村子的外围是脆绿的庄稼和美丽的荷塘,而村里的房子高矮、新旧参差,看起来和其他地方农村差别不大。不过朋友说这村子老底子不错,有条老街,是个有历史有故事的村子,于是我们顺便逛了一下村庄。
村子里的两条老街不长,我们从南北街开始走起,街道两旁木结构的低矮二层楼房保持旧年的模样,有点破败。老街还没有开发,没什么店铺,大上午没什么人,一只大黑狗趴在街口,在太阳下吐着舌头,看到我们走过来,悻悻地跑开了。一处老屋的檐下有一个燕子窝,燕妈妈不知哪里去了,留在家里两只小燕子,正张着嫩黄的小嘴一下一下地探着头,这样的情景已经多年未见了。街的尽头有一斗拱式的古朴建筑唤作滨海书屋,进去看到摆着很多长条桌椅,墙上有些村庄的规划和介绍,倒是没看到什么书,有点像民间说书的地方。书屋临河,尤如水榭,河边有排美人靠,坐下歇歇脚,看一看水岸人家的风景,吹一吹河面吹来的清风,倒是一惬意之所在。




横河陈的名字就因这条河而来,这条与洪家相连的河,蜿蜒流淌,穿村而过,村民多以陈姓,因名“横河陈”。据史志记载,横河陈村距今已有六七百年历史,横河陈浦、三才泾两河在此交汇,古代为漕运商埠,往来货物南至温岭、玉环一带,西达黄岩,物产丰稔,市集繁华。如今,南北、东西两条“丁”字型的两条老街,仍留有131间明清时期老建筑。走在老街上,古朴的建筑,雕花的屋脊,以及依稀可辨的老字号匾额招牌,还能感受到它曾经的热闹与繁华。而海滨书屋则是由是村中名人中华医史专家陈梦赉所建,海滨书屋原先藏书颇丰,可惜毁于文革,现在这里成了文化讲堂,每月举办几次讲座,老乡贤仍以他独有的方式在润泽着家乡。 横河村还留有东西两座炮台,以及众多的乡贤名士的故事,现在他们正在建设文化礼堂,挖掘村史民俗,重塑乡村文化,准备打造都市里的田园。横河陈村果然是个有历史有故事的村子,这一次我们以为简单的乡村游就有了不同的意味。





走出海滨书屋,我们又回到了东西街上。顺道拐到了河边,经过近年的“五水共治”工程,眼前这条横河陈浦河水已非常清澈,河岸边斜伸出去的河埠头,有位老妇正在忙着清洗东西。临河的村民开辟了小小的园子,种了葱韭姜蒜,拉个架子,爬满绿色的藤蔓,开满黄色的花朵,挂起了长长的白条丝瓜。这个时候,我还看到矮篱笆上爬满了红娘细细的藤,看到红娘纺锤型的轻巧的样子。记忆的闸门一下子打开,回到了童年,老家门前也有一条这样的河。父亲在河边开了一小块地,母亲会在那里种些葱、韭、蒜和丝瓜,余下的便是我们载花种草的地方,我们在这个小园子里种了一棵栀子花,种过美人蕉、篦麻、姜花和夜饭花,也种过小苦瓜一样的红娘。红娘,是我们家乡的叫法,大概是因为它内里的果实是红色的缘故,而椒江这一带叫它荔枝瓜,是因为瓜皮坑坑洼洼像荔枝,而查过度娘发现它其实有个很好听的学名,叫金铃子。红娘是极易栽种的,春天把种子埋下,过几天就会抽叶长芽,看着它一点点长大,支个简单的棚架,它便爬起藤蔓,开出黄色的小花,夏日里挂起纺锤型的小巧的果子,等着果皮渐渐变成金黄色,红娘便成熟了。摘下一个,掰开来,里面是一颗颗红色的果实,挖一颗放到嘴里,稍带着点腥味的甜便从舌头蔓延开去。在物质贫乏的童年,西瓜等夏季时令水果非常稀少金贵,而自家园子里种的红娘,无疑是童年时节夏天最美味的记忆。
一晃二十来年,老家早就变了模样,房子越造越多,也越造越高,周边的水田都种上了橘树,所有的河流水道都淤塞断流,门前的那条河早就填平成了街道,那个小小的花园只留存在记忆深处。而离城市很近的横河陈村,保持着旧时乡村的模样,清澈的河水蜿蜒流过全村,老屋檐下的燕子窝,屋后的丝瓜棚架,以及河岸边的小菜园,足以安放我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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