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往海门，作为次优方案，老张夫妇无奈地接受了。伯春说，他和人事局长、教育局长都联系过，都说没问题。老张心里清楚，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官儿不大权力不小，因为是县委书记的近臣嘛，就从外地调两个正宗的大学生来，有必要和县委办公室副主任拿架子吗？问题是那一头呢？能有这样的爽快没问题吗？
暑假开学后，老张开始了调动工作的苦旅。先得炮制一个请求调动工作的申请书。要调动工作得有理由啊！理由总不能说小岛上的教育质量差吧！上级领导岂不知小岛上的教育质量差？正是由于小岛上留不住优质师资，然后就形成恶性循环，像老张夫妇工作得好好的也要走了，还不是为了孩子的前途吗？于是，老张绞尽脑汁找理由，说是夫妻俩不适应海岛的生活，十多年来落下了风湿病；孩子也经常闹病，岛上缺医少药等等真真假假的理由。
校长那里没问题，工作上需要老张夫妇留下，情感上不能误了他俩。乡政府那里也没问题，乡里就那么几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嘛，乡文教助理表示了理解和同情，签了同意后到秘书室盖上了大印，也算是走了两小步了。
十一月中旬的一个星期天，老张乘船赶往长海县城大长山岛，准备星期一上教育局。
从小长山岛到长海县城所在的大长山岛，需要乘五六个小时。这种人货混装的小客轮，担负着小岛与大岛之间的人员来往和物资交换，小岛上的物资补给和物产外运全靠这趟船。
海里航行和江河湖泊上航行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海上两三米高的风浪是十分常见的事，二三百吨的船在海上如秋叶飘零，若遇到季风或台风就停航了。这趟班还算好，虽然颠簸，但还是准点到达了。
老张找了个离教育局一街之隔的一个小旅馆，上街吃了点东西，顺道上新华书店给儿子买了一套《上下五千年》的书，回到旅馆洗洗就睡了。
虽然旅途劳顿，但老张没能像平时那样马上入睡。老家来信说父亲的血压比较高，时常头晕，母亲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不是那疼就是这疼。仔细一算，自己已经年届四十了，父母都是过了七十的人了呀！应该颐养天年了。想想当年，父母含辛茹苦撑起六个儿子一个女儿的家已经不容易，还得供他上大学，如今父母老了，我们回报了多少？看看自己，已经步入中年，当年报效祖国报效家庭的梦想被文革的暴风骤雨彻底浇灭，现在身无长物囊中羞涩，漂泊半生落魄至此，不禁悲从心来浑身燥热。
朦胧中，老张乘船来回于大小长山岛之间，为调动工作而往返奔波。忽然间，乌云压顶，狂风大作，一个巨浪打来，木船粉身碎骨，渐渐沉入海底，拼命往海面挣扎，却被章鱼海蛇死死缠住无法脱身！老张大叫一声，我命休矣！（待续）
【纪实文学】同事老张（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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