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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疯子最大的嗜好是喝酒。别人喝酒,是邀请三五好友,炒两个小菜,猜拳也行,玩骰子也行,边玩边吃边喝。酒疯子可没那么多讲究,有人的时候他喝,没有人的时候他也喝。开心时喝,不开心时也喝,有好事发生时喝,有坏事发生时他也喝……
别人喝醉酒是呼呼大睡,酒疯子喝醉酒就口出狂言,不停地胡言乱语。只见他手舞足蹈的,嗓门渐渐变大。那气势,似乎天王老子第一,他第二!这时候,他的话就是真理,千万不要反驳。谁敢反驳,就要抄起家伙和他干架。于是,好好的一个家被他搞得乱七八糟、鸡犬不宁。
酒疯子不喝酒时,和正常人没两样,该干活就干活,该休息就休息,肚子饿了就吃饭,和他开玩笑,他也不恼……据说,酒疯子年轻时是村里的庄稼能手。犁田, 翻地、插秧子,打谷子……一般人干不过他。
农闲之余,他还会两门绝技:砍几根竹子,在他手里变戏法般变成背篓、簸箕。砍一棵杉树,经他鼓捣一番,变成木桶、水缸……那时的酒疯子,在村里德高望重。由于年长,同辈的都尊他,叫他“哥”;晚辈敬他,叫他“伯”。村里哪家有红白喜事,他被邀去当总管。村里换届,他被村民推选为委员。那时他也喝酒,醉后呼呼大睡,不吵也不闹,一家人其乐融融。
不知什么原因,他突然性情大变。一沾酒就醉,一醉就发疯。先和老伯娘吵(酒疯子的老婆)、和儿女吵、后来和邻居吵,再后来,和全村人吵……慢慢的,“酒疯子”这个绰号替代他的本名,传遍全村。
于是,谁家摆酒席都不请他。即使他不请自到,也没人愿意和他坐一桌吃饭。最后只有一群娃娃和他同桌,娃娃们不喝酒,吃饭时也没人和他说话,就一个人尴尬地慢慢吃、慢慢喝。
老伯娘还在时,酒疯子还有人照顾。醉酒回到家,发酒疯,还有人回应他。衣服脏了,有人帮他洗。肚子饿了,有人帮他弄口吃的。口渴了,有人端茶倒水。病了,有人递药……即使醉后发疯,与邻居发生冲突,还有人帮他擦屁股。可惜,酒疯子不懂惜福,最后只能自作自受!
也许老伯娘这辈子太苦,老天爷实在看不下去。派天使来接她去天堂了,再也没有回来……随着老伯娘离开,酒疯子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儿女们都已经也成家,和他分开住,偶尔来看看,也匆匆而别。其他时间,偌大的一栋房,空荡荡的,连说话的人也没有!
日已三竿,酒疯子睡醒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只好起床,独自生火做饭,随便弄点菜将就吃。就这样热一顿凉一顿,饱一餐饥一餐的,极其不规律。有时实在难得做,提起酒瓶,咕嘟咕嘟灌两口酒,继续躺回床上,又是一天。
半夜,酒疯子醒来上厕所。天上下雨,地面太滑,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脸被摔破,鼻子被摔肿,也没人知道。想叫人,可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办法,只好艰难地爬起来,扶着墙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间,孤独地躺在床上。长夜漫漫,实在睡不着,为排解内心的苦闷和孤独,只好拿起酒瓶子,继续往嘴里塞……
酒精毁了酒疯子,毁了他原本应该享受的晚年生活。好好的一个人,弄得人嫌鬼不爱。好好的一个家,被他折腾得不成家!
被酒精麻醉了几十年,酒疯子的身体彻底垮了,各种疾病缠身。儿女们把他送去医院,医生检查完毕,开了点止痛药,说“赶快送走,我们已经尽力……”
从医院回来不久,酒疯子就走了!临走前,儿女都不在身边,被邻居侄儿看到,把他扶到堂屋,只见他两眼含泪,慢慢地停止了呼吸……从此,他再也不喝酒、再也不发酒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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