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当昭海拿到表格，发现唯有前台三个女生的评审表竟是空格，他颓废地回到的办公室。
昭海办公桌的对面，是一个未婚的女职员小华。她相貌一般，不属于耐看的，遇到她笑脸时，能看到破出嘴唇的两个门牙。她很实在，不像现在，女孩子动不动就整容修齿，把容貌修整得能羞花闭月。她是走怎样的流程，进了钢厂并在昭海的对面办公桌安置下来，到企业做人事工作的，一切昭海并不清楚。
面对小华，昭海忽然联想到在MBA班上，对大部分女生只有较为抽象的印象，就像没有上彩仅勾勒出轮廓的素描，个性还不很明朗。办公桌对面的女孩眼睛比较刻板，看人严肃，并闪现一种控制欲，算是女强人那种。她的文凭不低，文本硕士。她谈到《百年孤独》和《小径分岔的花园》津津乐道。可她不像昭海，喜欢幻景作品里形象的描绘，并用自己的经验充实对作品人物的想象。她总流涟于作品开头或结尾的句子或言辞。昭海认为这女生只有事件表象的把持，而没有深度体验生命的文本硕士。
小华看到昭海如同喝醉酒一般，摇摇晃晃推开办公室门，坐在靠北窗正对自己桌子前的办公椅上。对面昭海眼里呆滞无光彩，小华感到有些可笑，是什么样的打击，造成这个家族企业未来的继承人如此创伤。她慢慢站起，身子趴在昭海桌旁弯下腰，用右手撑着脑袋。彼此靠得非常近，她看昭海脸上的皮肤纹理，就像从放大镜里看的状态一样。
昭海稍稍把身体侧着，稍微远离一下眼前的女性。她的呼吸，像就要退潮的江湾一样。她胸部两座小山峰一起一伏，可昭海瞅了一下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一会清晰，一会有些模糊。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是有理性充满控制欲的状态。这种感觉一下把昭海眼前这个还算美体的肉身，在心里分崩离析了。他一下想起晓红的眼睛，那受过苦难，能唤起人的同情与好奇，小鸟依人的样子。
看着没有打钩或叉的表空格，昭海像个小老人深深叹口气。可他想，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果评委们在晓红名下的空格打上叉，事情就真无法挽回了。昭海便起身，女同事小华的眼球随着昭海的身体移动而转动，她问：“上那去？”
昭海道：“拜票！你看前台女职员招聘表格都空着，这是一次失败的招聘！”
小华神秘地看着昭海又问：“失败？也许你的失败，却是他人的成功。你倾向哪一个？当然，我不会向外透露。”
“中间的。”就是评审表写有晓红名字的一栏，回答完，昭海带着表格要出门了。陡然门口刮来一阵穿堂风，让昭海感觉，就像站在航行于风口浪尖上船的甲板。
小华叫住昭海，真诚地说：“你这样去拜票肯定又是一轮失败。反正明天才公示，只有一条成功的路：就是你晚上到每个评委家里拜票。”然后，小华不知什么原因，情绪一下激动起来，像要哭出来似的，眼里闪着泪花，道：相信我！她的手不自主的按住胸口。
昭海对小华情绪忽然亢奋，感到束手无策。办公室完全是一种理性的空间，昭海没想到办公的搭档，这会儿很情绪化，像家庭成员之间才有的奇怪的角色。
可昭海转念一想，小华的决定，她对事情未来的走向和判断是对的。他想：一直看不出来，眼前的女孩还是有能力的。反过来思考，昭海觉得：这女孩子有些可怕，智商太高。
这一下午，昭海忙着整理各部门直至各基层班组的岗位职责书，还有厂里大专以上员工的履历表。有一个炼铁高炉姓袁的班组长，稍稍引起他的注意，人事表格上贴有他的照片。人长得很英俊，双皮眼睛显得很大，炯炯有神地看着你。他毕业于广播电视大学电子自动化专业，大学本科学历。昭海有些可惜这个叫袁弘大学生还在基层三班倒。
小华正在电脑一个专题网页刊发诗，等着网站编辑优美的评语、网友炙热的留言与点赞。
她把这首诗用A4字打出来，以显露她的才华。
童年
旧时光的照片
跳出抽屉
记得幼年的木屋
火焰在壁炉里舞蹈
通向森林的窗扇开着
偶尔发现
山墙渗着水渍
外婆的身后
雷电触摸着花瓣
还有惊魂的影子晃动
往事如老胶木唱片
放出夜来香颤抖的音
昭海放下表格，默读了诗，说有些似懂非懂。小华开心地笑了，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