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之秋》之华尔 | 鹬蚌相争 渔翁得利

洋人在太平天国运动中的作用，既非西方人认为的那么至关重要，也非中国人认为的那么可有可无，外国人对于当时中国的内战除了隔岸观火、冷眼旁观外，还有投机取巧、趁火打劫的心理。

读《天国之秋》的第三篇文章，说说清廷与太平天国内战中，外国各方的态度立场。

鹬蚌相争  渔人得利

1851-1864年，让疲于奔命的清廷焦头烂额的是，英、法等国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以后，为了通商问题屡屡派兵，进逼北京，想进一步开放在华通商口岸与贸易范围，并以此为借口向中国开战，最终酿成劫掠、焚烧圆明园的历史悲剧。加上尚在进行的太平天国起义席卷全国，把大清帝国推到近乎瓦解的边缘。

太平天国战争，不只是破坏最严重的战争，也是死伤最惨烈的战争，这次战争不是严格意义的内战。在清廷与太平天国的拉锯过程中，处于墙头草的外国各方，在双方胜负没有明朗之前，均持有中立或举棋不定的态度，而中立背后藏着坐山观虎斗的利益权衡。

这场战争的胜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1860年外国人的外交与军事干预。在他们认为适当的时机，心怀鬼胎的从中捞取渔翁之利。

《天国之秋》从不同的角度呈现了被卷入这场战争的清政府、太平天国、及外国人。前两篇文章对清廷与太平天国的代表人物均有略述。

这篇文章着重讲述一位外国人物华尔，在中国内战中曾起了关键作用，并为之付出了生命。

华尔，美国人，出生于马萨诸塞州勒姆城。从小就四海漂泊，成年后混迹于各国战争之间，因缘际会地来到中国，正赶上太平天国战争。27岁在航行长江的汽船上工作，后开始在清军水师炮船 "孔夫子" 号当大副。

1860年，华尔受清道台吴煦委派，招募外国人组成洋枪队并任队长，帮助清廷镇压太平天国。

华尔的赞助人是以银行家杨坊为首的一群上海商人。洋枪队的军饷，即使是中国士兵，也要高出湘淮军；洋兵和洋官，则要高出中国军队十几乃至几十倍。每攻下一座城池，都有额外的赏金。

1860年春，华尔开始在上海郊外训练他的洋枪队，自英国打赢鸦片战争后，中国人就近乎迷信般认为，洋人武器较强，洋人会打仗。由于这一观念，在支持华尔的中国人眼中，洋枪队的战斗力不容小觑。

华尔的洋枪队于1860年4月，首度攻打在松江的太平军，结果令人失望。7月再度组织500人出击，死伤比第一次更为惨重，最后在得到清廷官兵的支援下，太平军弃城而去。洋枪队五百外国雇佣兵死去过半，幸存者除27人外皆受重伤。

1862年初，太平军进军上海，洋枪队配合英法联军、清军等进行抵抗，冲锋陷阵。获得清廷嘉奖，称洋枪队为 “常胜军” 。随后华尔加入中国籍，被清朝政府委任为副将。

在中国，常胜军首领、洋人将军华尔是 “双喜临门”：他不仅成为清朝的大将军，还娶了上海富商杨坊的千金常梅为妻，开创了近代外国来华武官娶中国女子的跨国婚姻的先河。

1862年华尔被调赴浙江慈溪，9月21日与太平军作战时，被击成重伤，在极度痛苦中死于宁波。死后清政府为他建墓立祠，今祠墓俱废。

华尔死后常胜军开始走下坡路，经历白齐文继任，最终由英国皇家士官戈登接任。他也因为参与这场内战，永远为其同胞所知，并跻身大英帝国英雄之列。

戈登接管这支道德败坏、名不副实的部队时，已经接近解散的边缘：士兵不受管束、指挥官无能、纪律松散、积欠薪水。

继任者白齐文、戈登，几乎没有人能再达到华尔那样与中国官场琴瑟和谐的地步。1860年11月，戈登与李鸿章因为对处决苏州城里投降的太平天国俘虏意见不合，中外双方公然决裂，为清廷与外国雇佣军的直接合作画上了句号。

无论在生前还是身后，华尔都得到了大清政府的大力扶持和奖赏。一方面，大清政府需要树立一个洋典型以示友好，另一方面，不懂中文的华尔也展现了协调中国官场的卓越能力。

华尔在中国史学界中似乎不是一个光彩的人物，但在美国，却被普遍视为大英雄：一个为自己的信仰而不惜牺牲的伟大人物，一个为中国而献身的国际主义者。

十九世纪中国的这场内战所夺走的性命，估计有两千万至三千万人。战争、疾病、饥饿的所受的创伤，在未来的几十年后仍未治愈，破坏和混乱在好长的时间一直影响着中国人民。

太平天国从出生到死亡几乎都是全球化的产物；首先，太平天国的意识形态、洪秀全的觉醒都来源于全球化的宗教意识形态，另一个重要因素是，太平天国的主战区集中于贸易开放程度较高的长江流域，使得整个战争中外国人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战争结束后的情势发展对英国人来说回报也不看好。攻下南京后的几十年里，李鸿章与左宗棠也积极推行改革，努力恢复一度分崩离析的社会秩序，想通过改革力图振兴国力。但对外战争的巨额赔款使得国库亏空、民众破产，清廷改不了的腐败与守旧之风，阻碍了全民改革的发展。最终需要一个新的民主主义承担起复兴中华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