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帮女儿整理衣柜,看见一件黑色的长袖棉T恤,胸前有一圈黑色的蕾丝,看见这件衣服,我忽然想起这是我母亲十年前买给我女儿的,当时买作五十五块钱,女儿一直视为珍宝,舍不得穿,搬了两次家也舍不得扔,因为她知道,她的外婆在农村只舍得给自己买十几块钱的,却舍得买五十五块钱的衣服给她的外孙女,这份爱无以伦比。拿着这件衣服,我的思绪飘回到很久以前。
我出生在偏远的农村,家里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和爸爸妈妈,我排行老五。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许多家庭都生活困难,而我家因为爸爸长期在一个交通便利,经济发达的镇上打工,所以我一直过着小公主的生活。可这一切在一场阴雨之后完全改变了。那是我六岁的一天,我爸爸回家帮我堂哥家剥牛(牛在山上摔死了),因为淋了雨,晚上回家就生病了,因为离医院较远,就拖了三四天才到他打工的镇上就医,我们在家里等消息,到了第七天,就传来我爸爸逝世的噩耗。那时的我不知道爸爸的离开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从此我妈妈就带着我们姐妹五个一起生活了。
那一年我妈妈三十四岁,大哥十八岁、二哥十五岁、大姐十二岁、二姐九岁、我六岁。那是二哥正上高中,二姐上小学,我什么也不懂,知道玩。为了供二哥上学,大哥出去打零工,家里的农活全部由妈妈带着大姐干。犁田耙地、烤烟、砍柴等所有的农活,妈妈都自己一个人扛下来,无论天阴下雨,都能看到一米五几的妈妈风雨来,雨里去的瘦弱的身影。
三十四岁,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龄,我们周围许多像我家这样状况的,有的妈妈会带着几个孩子再嫁;有的会给孩子找一个继父,可我妈妈就一直一个人到现在,今年七十二岁了。以前年纪小,不知道妈妈的艰辛,我结婚后,有一次问她为什么没有再婚,她说怕找的男人会虐待我们,所以宁愿自己辛苦,也不想让我们受苦。
因为从小看到妈妈的辛苦付出,我们五姐妹也很争气,二哥学习很努力,高中毕业后成为我们乡第一个大学生,毕业分到州府一所重点高中当老师;大哥在家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两位姐姐出嫁后日子也过得很好,我已做了乡村老师。现如今我们五姐妹家家都在州府买了房,配上了车,我们也经常回去看望她,村里的人都说妈妈是我们村最幸福的老人。许多人都劝我妈和我们到城里住,我们也劝了许多次,可辛苦一辈子的妈妈总闲不住,不愿意到城里生活,今年七十二岁的她,还是在田地里忙出忙进(大部分也出租),家里养着成群的鸡鸭鹅;菜地里种着各种蔬菜,每次我们一回家,妈妈总会给我们装上鸡蛋和蔬菜,每一次回家我都感动满满。
尽管现在我们的生活条件有了较大改善,可妈妈还是一如既往的勤俭节约。我们给她买衣服,她总会嫌我们买的贵,说我们浪费,她不用穿那么贵的,我们买一件衣服,她可以买十多块的几套了。每次给她钱,她也不要,说我们在外面什么都要钱。不要我们的钱,反而给她的孙子、外甥钱,有时到城里,自己舍不得买贵的,给自己的孙男孙女却不怕贵。这就是我妈妈表达爱的方式。
妈妈只读过三年书,不会讲许多大道理,但她用实际行动给我做出榜样,用积极乐观的心态一直影响我。2017年,我生了一场大病,我担心她承受不了,就叮嘱哥哥姐姐们瞒着她,可我出院一周后,她无意中从我堂姐口中知道了,她就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让我什么也不要想,就想着要把我女儿培养成人是我的责任,我必须坚持下去。并告诉我,我爸不在时,她想着既然把我们生在这个世上,她就必须把我们抚养成人,靠着这个信念,她一直坚持到现在。每当我觉得坚持不下去时,我就想起我妈妈的话,我又有了信心。
这就是我的妈妈,一位普通的农村女人,用她朴素无华的爱诠释着生为母亲的伟大,我为有这样的母亲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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