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生烦恼
一天都不开心,很郁闷。
上午去小妹家走亲戚,一到家我就摘下口罩,在庭院的墙上照镜子。“你看我的斑,多重。”小妹抬头看了看,说“就是哩,咋恁些斑啊?你得看看。”她这一句话,让我原本想自我解嘲的心堕入谷底。我去时买了油条、糖糕、鸡子,满满的走亲戚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灰。
中午吃鸡子,闷闷的,不想在屋里吃,憋的慌。端着碗去门口,就喜欢门口的树荫,喜欢眼前麦野的一望无垠。
“搬个凳子。”
小妹说。
我照做,和小妹一块在门口边吃边赏风景。乡下真好啊!视野开阔,春风吹着碧绿的庄稼,麦子已经抽穗,正是沿花时期,黄色的米粒儿似的花粉扑满了整粒麦穗。门前几棵高大的杨树,像威武的士兵在守卫门户,也像一把大伞罩着我们,大自然,多么美好啊!
下午小妹要去地里打药,我吃完饭聊了一会儿就早早的带着儿子走了,没了弟弟,父母也不在身边,感觉姐妹的情感有些淡有些远。
康乃馨约我去洗脸,纠结,烦。
走到街上,我停车买一顶帽子,左右挑拣,老板说“你听我的就要这一个,你看你眼角的晒斑,戴这个正合适。”我当时戴着口罩,她若看见我的整个尊容,不知又作何言论?
二十五块钱,不搞价,给钱拿走,回家,心还是郁郁的。
忍不住还奔向镜子,我每天频繁的照镜子,好像那样会把斑给照掉似的。
镜子里,一头干枯的黄头发,像深秋一蓬衰草,里面夹杂着的丝丝白发,它们在傲慢的嘲笑着我,仿佛在说“呵呵,你老了,又丑又老”。我丧极了,决定去街上理理发,也染染色。
乡政府门口那一家理发店,我是常去的,每次我都让她闺女给我剪,这次又到门口,隔着玻璃门不见她闺女,扭头就走。去秋月那,正好屋里没有顾客,秋月在拿着一个小收音机认真的听着什么?
“剪头吗?”
她抬头问我。
“嗯。”
我回了一声。
她慢吞吞又有点不舍的放下她的玩意儿,站起了身。
我告诉她怎么剪,上个什么色,谈好后,坐下边听收音机边剪头。
“幸福是什么?幸福是一日三餐,简简单单。幸福是——”
听到这里,我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心里的毛糙给慢慢捋顺,心里的浮沉给渐渐清洗。
呵呵,我忍不住笑了。
“普通话不咋样好。”
我评论了一句,真是的,里面几个常见的字音都没读准。
秋月不语,依然沉浸在工作的快乐和收听的享受里,怡然自得。
“这是你的声音吧?”
旁边一个抱孩子的妇女问秋月。
“呵呵,是哩!”
秋月答。
“哇!”
我长大了嘴巴。
“是你念的啊?我刚才还说普通话不准。”
我不好意思了。
秋月倒没事似的,继续忙着。
于是我和她慢慢的聊起来。
她初中一入学,母亲就病了,为了照顾生病的母亲,秋月从此辍学了。
“以前我也是想不开,后来经历的事多了,自己慢慢明白了。”
秋月一边给我剪头,一边给我说话。
“比如他明明借你的钱,就是不给,自己生气,生气人家也不给,后来就不气了。”
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我说着,我成了一个她信任的看客。
“呵呵,我来剪头,还遇见一个心理咨询师。”
我笑说。
她也呵呵一笑,平静而愉悦。
“幸福是什么?幸福是一日三餐,简简单单——”
这动人的声音,这心灵的慰藉,这美妙的享受,真是让人豁然开朗,让人拨开迷雾,洞见朗朗明月,我有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欢喜,好开心。
“你好棒啊!读的这么好!”
“我还会唱歌呢!”
说着,她拿起收音机调试了一下,一曲宁静的《认识你自己》缓缓的溪水一样的流淌。
“哦!好听。”
我赞美道。虽然她唱的并不是很好,但她那种对生活的理解和包容、那种随遇而安的祥和和淡定,都包含在她的歌曲里,她唱的不仅仅是歌曲,她唱的是自己对生命理解和告白,唱的是自己的成长和心声。
我笑了,心情大好。
理发店里的镜子很大,贴着整整一面墙,看着镜中微笑的自己,感觉一点都不丑,那脸上的斑都像花儿一样好。
“心态好,啥都好了!”
秋月总结道。
是的,人活的就是一份心态。
康乃馨又催我去洗脸,告别这个小店,我骑车奔去,临别,有点不舍,有点依依,像告别一个爱人,像告别港湾的温馨。
从美容院出来,我微信问教育报一个负责人,问他可否见新一期报纸,我的文章可有发表。
他回复“我没见报纸。”
心又怏怏的,回家,上楼,信号渐好,打开手机,那个负责人又发来一个语音,点开:××,有你的文章,我问了,有你的,报纸在他那。听到这里,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一天所有的烦和累都有了闪光的意义。
春天快要结束了,就像我的青春一样,我甚至抓不住它的小尾巴,我总是在时光里作无谓的感伤。
只要心里还有春风、还有艳阳,所有的遭遇都会刻上幸福的模样。
商水县固墙镇固墙小学李红岩
2019.4.20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