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六月末的夏天已经热的连喘气都痛苦了,而今天早上的太阳比以往更加的耀眼,整个地面从九点开始就是白花花的一片,刺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夏翠和阿铭从一楼爬到7楼已经气喘吁吁。对于夏翠来说,一个女孩子家家,在电梯停电出问题的时候爬楼梯的事情是很难遇到的,如果不幸遇到了,她也会在楼下等电梯可以运行了再回家,如果电梯一直没修好,夏翠就会想,反正另一个小区还有一栋房子,去那里睡好了。今天要不是阿铭第一次来自己家见父母,她才不会爬七层楼回家的。
而对于阿铭,长时间的锻炼,爬七层楼也是没有问题的,喘是会喘,但绝不会不比夏翠喘的厉害。
但今天,阿铭喘的太过了。夏翠都看不下去了,埋怨着阿铭:“你看看,你这累的,让你,平时,多锻炼多锻炼,结果爬个七楼,就累成这样。”
阿铭稍一休息,长舒了一口气,对夏翠说:“我这已经很不错了,这是七楼啊。你呢,你看你喘的,话都说不……”
夏翠说:“七楼怎么了,你一个大老爷们爬七楼跟我累的一样,你好意思说啊。”
“你也不想想昨晚你要了几次!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我就是那头牛,俯首甘为你的牛。”阿铭说:“来来来,给你这些。”说完把左手拎的东西递给了夏翠。夏翠接过来,身子一沉,但嘴上说:“怎么了,有多重?”
阿铭待夏翠接过左手里礼品,又作势把右手的酒和烟递过去。夏翠这下不想再逞强了,于是说道:“别给我了,一会开门我爸妈看我拎着这么重的东西,你手里空空的,会不高兴的。”说完,夏翠又将手里的东西递还给阿铭。
“行啦,我就是跟你逗一下,我还是怜香惜玉的。”阿铭将礼品接过来后把头凑到夏翠脸前,夏翠却装作不懂,转身找钥匙开门。
2、阿铭和夏翠四年前就认识了。
他们认识后,在最初的一个月里进展迅速,很快同居并直奔三垒。但阿明却一直没有将她拿下。
夏翠曾经很严肃地跟阿铭探讨过这件事情。
她问阿铭:“你知道第一次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阿铭说:“知道啊,女人么,第一个进入自己的身体的男人总是会让自己刻骨铭心的。”
夏翠说:“不,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阿铭说:“是么,那其它的是什么?”
夏翠白了阿明一眼,说:“女人对于自己的第一个男人,确实是难以忘怀的,并不是因为他是第一个进入自己身体的异性,而是要从女孩的角度说,她第一次对一个人完全没有防备心,放下了自己的所有尊严接受对方地入侵,即便以后会对这段感情有所怀疑,甚至后悔,但那个时刻,任何女人都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一辈子。”
阿铭说:“好像是这样,我之前有……嗯,我之前听说过这种说法。也比较认同。其实男人也一样。”
夏翠说:“男人一样个屁,哪个男人不是提裤子不认人?!”
阿铭一直觉得,夏翠彪悍起来像个爷们。但是夏翠真的就算是个爷们,他也喜欢。
最后的本垒还是没有攻破。阿铭放弃了,用了一个谎言,他对夏翠说,要把她的第一次留到最美好的时刻。骗了夏翠,更是骗了自己。
阿铭心里想的是:还是最想占有的那一瞬间 ,无论这个女人以后会经历多少男人,我永远是第一个,她永远忘不了。
阿铭跟夏翠谈了三年恋爱。他一直恪守着自己对夏翠的承诺。
但是夏翠出轨了,所以分手了。
夏翠出轨的是一个美术学院的学生,他用一副画就把夏翠给骗了。
后来阿铭对朋友们说:“夏翠一定是被他下了降头的!”而且每次说完眼泪都会在眼窝里含着,就是不落一滴。每个看到他这样的同性或者异性朋友都会被他的深情所打动。
其实阿铭并不是对夏翠有多么的情深,尤其是她的第一次被一个画画的用一副画给换走了之后,阿铭感觉自己对夏翠就只有恨意了。
最可气的是,阿铭清楚地记得夏翠带着那幅画去找他的时候还让他点评了一番。
阿铭用能够想到的奉承的词把这幅画夸了一通,就差把这画作的作者比喻成梵高、毕加索了。
而夏翠,在听了阿铭的夸奖之后,就看着这幅画一直安静地微笑。
阿铭看着夏翠有些疑惑,但夏翠开心,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
两天后,夏翠对阿铭摊牌了。
“我们分手吧。”夏翠使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对阿铭说的这句话
当时的阿铭正在看《肖申克的救赎》,他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了。阿铭有时候感觉自己就像电影里的主人公,被关在了监狱里不得自由,但阿铭明明是自由的。
阿铭眼睛没有离开ipad :“别闹,看电影呢!”阿铭以为夏翠在开玩笑。
夏翠又说:“我们分手吧。”说完停顿了一下,“我是认真的。”
阿铭这才觉得不对劲,扔掉手中的ipad。
阿铭不解地问:“为什么啊?!我们俩一直相处的这么好,为什么分手啊?!”
夏翠说道:“这两天我考虑了很多,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我们两个分开比较好,对彼此都好。”
阿铭说:“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哪里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夏翠看着阿铭无奈地说:“你也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了,何必呢,你应该是明白的。”
阿铭说:“我明白?我明白什么啊?不是,你到底怎么了,我们一直相处得好好的,为什么说分手就分手啊!”阿铭快哭了。
阿铭说完看着夏翠,眼睛里的不解和泪水缠在一起,再重一点就要流出来了。
夏翠也看着阿铭,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过了一会说:“我有新的喜欢的人了。”
阿铭说:“什么?!是谁?”
夏翠说:“记得前天我带回来的那幅画吗?那就是他的作品。”
阿铭想起了前天自己对那幅画违心地夸奖,嘴里像塞满了蚯蚓一样,恶心,想吐还吐不出来。
阿铭缓了缓,说:“就因为一幅画,你就把我扔了。你是真的觉得他能成为大画家?像他这样借着艺术艺术名义搞女人的小瘪三我见得多了!他是骗你的!”
夏翠静静地看着阿铭:“你以为我喜欢他是因为他的画?我才发现你居然这么幼稚!”
阿铭被这话噎住了。
夏翠继续说:“我跟你说吧,阿铭,你跟我在一起三年,并不全是因为喜欢我,爱我。”
阿铭问:“那你说我是为什么?”
夏翠说:“你就是为了我的第一次!”
阿铭听完呆住了。
还没等阿铭缓过神来,夏翠又补了一刀,说了一句让阿铭痛不欲生的话:
“我的第一次已经给了他了。”
一刀不够,再来一刀。
“就拿画给你看的前一晚。”
阿铭的脑袋里像是一道闪电当空划过,瞬间一片空白。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阿铭痛苦的抱着低下的头。
夏翠不再说什么,看阿铭痛苦的样子,自己也有点不忍心,想离开这个地方。夏翠起身背起自己的包,准备出门。
阿铭听到夏翠的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远,抬起头来看到正要开门出去的夏翠,说:“不要走……”
夏翠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说:“你说我是为了他的画才跟他在一起的,其实不是这样。”
夏翠从口袋里掏着什么,继续说:“其实是因为他长得比你帅。”夏翠将从口袋里掏出来的东西放在门口的条桌上,是一把钥匙。
夏翠走了。
阿铭把臂弯里的头埋得更深了,痛苦的发不出声来。
ipad上的电影还在放着,阿铭抱头想着,心中那种被关进监狱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3、随后的一年里,阿铭比以前更加努力的工作着,更加奋进的学习着。工作换了,收入也多了很多。但是并没有像小说里说的那样,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收入是多了一些,依旧做了一只不太快了的单身狗。
后来某一天,夏翠给阿铭打了电话。
夏翠约阿铭在商场拐角的星巴克见面。
阿铭早早就到了星巴克,坐在角落的桌子边,看着从外面款款而来的夏翠入座,打量着夏翠,说:“你胖了点。”
夏翠面无表情地说:“你不觉得你跟一个女人说她胖了,很没有礼貌吗?”
阿铭恨恨地说:“跟你似乎不需要礼貌吧?”
夏翠笑笑,似乎没有生气,继续说:“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女朋友对你不好?”
“我还没有女朋友,”阿铭拍拍自己平坦的肚子说,“这都是我一年来努力工作的证明。”
夏翠不理会他是不是努力工作了,又笑了一下,说:“你还单身呢?”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但是夏翠就是这么一针见血的刺伤了阿铭,阿铭觉得自己又落了下风,心中有些生气。
夏翠继续说:“你对我还是忘不了,我知道。所以我回来找你了。”
阿铭被夏翠的话搞得有些懵。
“回来找我?”阿铭问夏翠:“找我做什么?”
夏翠正色道:“找你结婚。”
阿铭听完她说的话,自己瞬间对她来找自己的原因做了各种脑补:被画家男甩了?还是她发现画家男是个渣男,劈腿了,然后把他给甩了?还是说她怀了画家的孩子,画家消失了,然后找自己做接盘侠?
阿铭怀疑地看着夏翠说:“你是不是怀孕了才变胖了?”
“哈哈……”夏翠一边笑,一遍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纸:“这是我昨天刚刚做的检查,没有怀孕。”然后用一幅早就看透一切的眼神撩着阿铭。
阿铭被她看的不自在,看着那份检查报告说:“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再接纳你?”
“我说了,你忘不了我的,你也就骗骗自己,你骗不了我。”夏翠胸有成竹地说。
阿铭这一年是时间确实是非常的想念夏翠,这种想念把他自己关进了监狱,一直没办法摆脱。无论阿铭怎样废寝忘食地工作、学习,都没办法摆脱夏翠的身影,更加无法忘怀夏翠跟他分手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阿铭不想懦弱,不想再次接受夏翠。但是他怂了,因为他从心底里压根儿就没有抹除过对夏翠的感情的存在。
而且夏翠了解自己,三年的时间,夏翠了解自己比自己对自己的了解还要深入。
但阿铭对夏翠却不够了解。
这一晚,夏翠请阿铭吃饭,吃了他最想吃的战斧牛排。这一晚,阿铭没有回家。夏翠也没有。
第二天早上阿明醒来后看着身边身材丰腴的夏翠,感受着下体瞬间雄壮起来的阳刚,从男孩到男人的进化,这一切让阿铭成功地说服了自己。所以才有了最开始他们要一起去见夏翠的家长的场景。
4、夏翠开门进屋,边换鞋边喊:“爸妈,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的夏妈从厨房里出来,赶忙走到门口,说:“你回来了,这就是阿铭吧?快,给他那双新拖鞋换上。”一边伸手接阿铭手上的礼物,一边吩咐夏翠。
阿铭说:“不用了不用了,我来拿就行,太重了,您拿不了。”阿铭一边往后躲着一边费劲地把鞋蹭下来,换上夏翠刚拿出来的新拖鞋。
还好我今天穿的是皮鞋,味道不大。阿铭暗自想着,要不然就要出糗了。
阿铭拎着东西往客厅里走,边走边说:“阿姨,你告诉我放在哪里。”
“你就放在厨房地上吧。”夏妈先进了厨房,阿铭随后拎着东西也进了厨房。
阿铭将东西放在地上,从一堆东西里拎出一个方便袋,说:“姨,这是我们自家养的藏香猪,肉香,肥而不腻。您赶紧冻起来,化了就不好了。”
夏妈回身继续切着放在案板上的肉,头也没抬的说:“放那吧,一会我放冰箱里。”
阿铭想上手帮忙,毕竟第一次来做客,表现得勤快一点总归是讨喜的,就算没讨喜,也不会留下差的印象。但看着夏妈飞快的切着肉,阿铭又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帮忙,只好站在厨房里傻笑着。
夏妈回头看见阿铭还在厨房里,说:“出去坐着就行了,这都十一点了,去坐会就吃饭。”
阿铭从厨房里出来,来到客厅里,看了看干干净净的沙发,一时不知道该坐在哪。只好坐在茶几旁边其中的一个墩子上,腿分两侧紧贴着墩子,脚尖踮在地上。没一会就觉得累了。
这时夏翠从自己房间出来了,她的身材在棉质的家居服下更加的诱人,要不是有点微胖,夏翠这样的女人就堪称完美了。
阿铭想:我不喜欢瘦子,她这样刚好,不硌人。
夏翠走到阿铭身旁,捏了他肩膀一把,然后就坐在了沙发上。
夏翠眼中含泉,故意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阿铭,小声说:“亲爱的,别坐在那啊,来,来我这边。”说完,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
阿铭紧张地回头看了看厨房的方向,说:“别闹,你妈在呢。”
“来了啊。”从里屋传来了一声浑厚的声音,随着声音出来的是一个健壮的中年男人。
夏翠没有再说话,随手打开了电视。
阿铭赶忙起身:“叔叔好。”
夏爸走到茶几旁,坐在了另一个绣墩上。
“坐!”阿铭等夏爸坐下后,又坐在了绣墩上。
“坐沙发上,坐我女儿旁边。”夏爸又说。
阿铭不喜欢别人用这种命令的口吻跟自己说话。但是毕竟是夏翠的父亲,自己未来的岳父大人,不能有任何不愉悦的表情,赶忙坐到了夏翠旁边。
夏翠盘腿坐在沙发上,阿铭正坐在夏翠脚边。
阿铭扫了一眼夏翠白嫩的脚,心想:真嫩,没见过比这更嫩的了,昨晚我怎么没发现。
夏爸问阿铭:“你是做什么的?”
阿铭说:“我做游戏设计。”
夏爸说:“哦,玩游戏的啊?”
“不不,是做游戏的,不是玩。”
“不玩游戏,怎么能做出游戏?”
阿铭想想确实也是,
6、
夏爸看了一会电视,夏妈在厨房里喊他:“来帮下忙,都几点了,菜还没炒几个!”
夏爸走进厨房,厨房里传来二人的对话:
“催什么嘛,我这不是过来了。”
“早干嘛了?就知道坐在屋里玩游戏,都快退休的人了还跟小孩似的,玩游戏,玩游戏,客人来了也不招待一下。”
“我这不是刚要跟客人聊聊天,就被你喊过来了。”
“咣”的一声忽然从厨房里传出来。
“你看你,别生气,好好地摔什么盆儿嘛。剩下的我来弄,你出去休息休息,喝点水败败火。”
夏妈气鼓鼓地从厨房里出来,边往外走边解下身上的围裙,回身扔给夏爸。
“我瞎了眼,价格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阿铭一看夏妈过来了,赶紧将夏翠的脚从手里放开。
夏妈坐下对阿铭说:“做男人啊,要有担当,可别像你叔那样。”
阿铭听得一脸懵,看看夏翠,不知道该怎么说。
夏翠把脚从沙发上放下来,对夏妈说:“我觉得我爸挺好的,有赚钱的本事,也有谈恋爱的本领。”手放在肚子上不自觉地摸着。
阿铭没有注意到夏翠的动作,但是他把夏翠的话听了进去,正在疑惑的时候,夏妈问阿铭:“你爸妈都是做什么的?”
阿铭赶紧回答:“我爸妈还在创业,开着一间建材厂,小打小闹。”
“啊,小作坊呗?”
阿铭一怔,心里犯嘀咕,但又不好说,只好顺着夏妈的话说:“算是吧。”
这么莫名其妙的问话,让阿铭不知道怎么办,越来越尴尬的场面让他手心冒汗。
也许她妈是想问一下我家的经济实力吧,阿铭心里想。
“我家还有一个刚开的猪场,今天给您和叔叔带的猪肉就是我们家自己产的。”阿铭微笑着说。
夏妈一听,接着问阿铭:“这猪肉是自家养的啊,那卫生吗,屠宰晚了检验了吗?”
阿铭听着夏妈问自己,心里一种恶心的感觉慢慢浮出来,他赶紧把这种感觉压了下去。
阿铭还没有回应,夏翠说:“妈,你觉得人家专业养猪的,会不把卫生问题处理好吗?”
“哦,也是。”夏妈又笑着对阿铭说:“别怪阿姨啊,阿姨有洁癖。”
阿铭笑笑说:“没事,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夏翠白了阿铭一眼,说:“能不能别说话了,再问你你还能接的上吗?”
阿铭呵呵直笑。
“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挑来挑去的,别瞎找了。不让人省心!”
夏翠紧张的往阿铭那看了一眼,说:“妈,我什么时候挑了?你就别瞎操心我的事了。”
“你是我唯一的闺女,我不操心谁操心,你指望你爸啊?!”夏妈又生气了。
夏妈接着又说:“之前我让小翠要了你的生辰八字,找人给你们两个算了算,其他的都很好,算命的说,你命中富贵,有偏财运。但是就一点不好……”
夏翠想拦着夏妈:“都什么年代了啊,你还信这个。这是封建迷信知道不知道。亏你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夏妈不乐意了:“我找人算算怎么了。他有桃花运你知道不,一辈子不缺女人,而且你根本降不住他。”
这话说的阿铭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阿铭尴尬地说:“姨,这种东西吧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你看你说的这条就不能信。我只跟小翠谈过恋爱。”
“是吗?!虽然现在不会”
“你快去帮我爸做饭去吧。”夏翠没好气地说。
“你爸在做鱼,我不会做鱼!”
“那我去。”夏翠起身穿拖鞋,从阿铭的前面绕出来。
留下阿铭尴尬的看着电视,喝着茶。
这时,传来了开房门的声音。
“我回来了。”门口传来清脆的女声。
夏翠扭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人说:“江南,你回来了啊。”
夏妈盯着电视,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江南一进客厅看见坐在绣墩上的阿铭,忽然兴起来:“你就是跟我姐谈了很久的男朋友?”
刚要进厨房的夏翠回头白了江南一眼:“赶紧换衣服,一会吃饭了。”
江南说:“我不换衣服了,中午吃饭完还要出门。”说完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阿铭,阿铭被她看的很不自在,只好起身对她说:“你好。”
江南继续打量着阿铭的脸,笑着摇头道:“可惜了。”
阿铭一脸狐疑,刚想问她什么可惜了,夏妈说话了:“夏江南,别多说话!”
说完,夏妈也去厨房了。
“知道啦,干妈!”江南故意的拖着长音回答。
7、
阿铭自从进门,就开始感觉这个家里不寻常,从针对自己到现在冒出一个叫夏翠姐姐,叫夏妈干妈的人来,各种问号在脑袋里不停地闪烁。
阿铭一脸疑惑地看着江南,江南也笑嘻嘻的看着阿铭。
“怎么啦?我知道我是长得漂亮,古灵精怪,可爱喜人,你也不能这样盯着我看吧。”江南嬉笑着对阿铭说。
阿铭说:“我疑惑的不是你为什么长得这么漂亮……”
江南打断他:“那你是说我不漂亮咯?”
阿铭说:“也不是……”
江南又打断他:“那你是疑惑什么?”
阿铭提高了语速说:“我疑惑的是你也姓夏为什么叫夏翠她妈叫干妈。”
江南捂着嘴咯咯地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姓夏的也不只他们一家。”
阿铭觉得这也是正常情况,不再有疑问。
两人继续在客厅里看电视。
不一会,厨房里传来了夏翠的声音:“你们两个洗洗手吃饭。”
夏爸也喊道:“江南,过来端菜,别让你干妈做了,她干了一上午了。”
“我的亲爸哟,我知道啦。”江南也喊着回答,然后对阿铭说:“这是我亲爸,是真的亲爸。”
阿铭摸着脑袋说:“我有点乱,你说你爸是你亲爸,你妈是你干妈,你姐是你姐。”
“对啊,”江南解释道:“我呢,全名夏江南,是我爸那年到湖南调研的时候跟我妈认识后,我妈怀的我,我从小就知道我爸是谁。一年前我妈得病没了,后来我到这里找到的我爸。懂了吧?”
说完轻快地钻进了厨房,留下思绪依旧凌乱的阿铭自己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阿铭还在犯懵的这个劲没过去,江南又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小声地问阿铭:“我姐肚子里的那个,是不是你的?”
江南的这一句话,让阿铭从绣墩上直接跳了起来,瞪着她:“什么?!”这一跳将茶几上的水杯带下一个来,掉在地上,摔碎了。
江南被阿铭这一声吓了一跳,厨房里正在往外端菜的三个人听到杯子碎了的声音也赶紧出来看是什么怎么了。
夏翠看一地的玻璃,关心地问阿铭:“怎么了,你没事吧,没划到手吧?”
夏妈也关心的问江南:“怎么了,你没被怎么着吧?”
江南指着阿铭,回答夏妈:“我没事,你还是问问他吧。”
夏妈又问阿铭:“怎么了?”
阿铭低着头不说话。
夏翠又问阿铭:“阿铭,我妈跟你说话呢。”
阿铭抬头看了夏翠一眼,夏翠被阿铭的眼神吓了一跳。阿铭的眼眶里闪闪的,似乎含着泪水;眼神里带着幽怨,仇恨,不解,懊恼。
夏翠不知道阿铭怎么了。
阿铭定了定神说:“没事,我去洗洗手。”
在洗手间里,阿铭将再次重逢夏翠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回想了一遍。
现在,在阿铭耳朵里,每个人之前说的,现在说的,以后可能要说的,都不再是简简单单的话语,而是每一句都充满了欺骗;在阿铭眼里,原本真性情的一家人,每一个微笑,每一句关切的眼神,都充满了虚伪。
外面的夏家一家人都在餐桌前就坐。夏爸问江南:“江南,刚才怎么了?”
“刚才就是把我的事情告诉了他啊,”夏江南不打算把实情全部告诉他们,她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其它的我什么也没说。”
夏妈瞪了一眼夏爸:“都是你,年轻惹下的风流债,放在现在说也能吓人一跳。待会等阿铭出来你自己好好跟人说说你的光荣史!”
夏爸没说话。
只有夏翠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问江南:“你还跟他说什么了?”
江南看着夏翠,诺诺地说:“真的没再说什么。”
阿铭在卫生间里洗完手顺带着洗了一把脸,强迫自己平复下来。看着慢慢平复下来的自己,阿铭的心横了起来。阿铭出来的时候用自己的衣服把手和脸都擦了一下,心里不再有波澜。
阿铭走到餐桌前坐下,夏爸夏妈和夏翠看着阿铭,江南低着头看着手机。阿铭坐在餐桌前,看着满桌子的菜一言不发。
夏妈还以为阿铭是被夏爸的“光荣史”给惊住了,夏妈心里想:这小子不会担心我们家风不正吧。
夏爸看看阿铭又看看夏翠,再看看江南,心里不是滋味,寻思着自己当年的一些往事,心有波澜但面不惊。
夏翠心里没有底,她知道江南不仅仅是跟阿铭说了自己父亲的过去,肯定还有别的事情,但肯定不是自己怀孕的事,因为这件事除了自己和那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没有人知道。
原本热热闹闹的见面,现在夏家人和阿铭坐在餐桌前一言不发,安静的可怕。
夏妈最先打破了这可怕的寂静,她笑着说:“阿铭啊,我知道你跟我家小翠谈了四年对象了,这可是第一次见你,说实话,我觉得你仪表堂堂,一脸的正气,肯定是一个好孩子。”
阿铭不说话。
夏妈停了一下,又说:“我们家给夏翠准备了结婚用的东西,房子已经准备好了,也在这个院,在一楼,就是还没装修。等你们定下来了,按照你们年轻人的想法自己装修一下。”
阿铭不说话。
夏妈又停了一下,接着说:“还有夏翠这车,虽然是刚买的,如果你们不喜欢或者想换,那就等定下来再换了。”
阿铭还是不说话。
夏翠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一直在旁边的夏爸也看出了事情的不简单,但他没说话。
阿铭受够了夏妈的喋喋不休,心中的烦躁随着她的说话不断增加。忽然,阿铭内心平静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突然这么平静,让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怕。
阿铭想明白了,但是他还没有说话。
他在等这桌子上的寂静被打破。
夏翠完全不知道怎么出了这个尴尬的场面了,只好对阿铭说:“你没……”
还不等夏翠把话说完,阿铭突然微微昂起头,开口说话了:“我没事。”
阿铭又看着夏爸说:“叔,说实话,我今天第一次来您家,感受到了亲人一般的对待,但我还是个客人,所以有很多话,我就当自己从来没听过。”
阿铭接着说:“我敬重您和阿姨,能一起搀扶着走这么久。”
这句话说得夏爸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夏妈看着低着头的江南,心里就像吃了黄连。
阿铭说完转向夏妈:“阿姨,我知道您家里条件好,但是我家条件也不差,所以如果结婚,我不会住您家的一楼的,我自家有房子。”
夏妈不说话。
阿铭接着说:“阿姨,您说的车我也不会要的,我们家有车。”
夏妈又没说话。
阿铭又说:“阿姨,所有人都说我看上去有正义感,心地善良。我当然知道啊,但从一开始您就对我表现的不屑,让我很受伤。毕竟我还是个客人啊,是第一次到您家做客的客人,您就用那样的话招待我啊。”
夏爸脸上一红一白的变色已经没有了,而是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阿铭。
阿铭装作没有看到,夏翠拉着阿铭的胳膊说:“你疯了吧?!”
阿铭没搭理夏翠,甩开她的胳膊,继续对夏妈说:“您说的那些房子啊,车啊,我不要。我跟您的宝贝女儿也没有谈完四年恋爱,我们一年前分手了,最近你女儿才又找到我,之前她的男朋友是一个画家,后来不要她了。”
又对低着头玩手机的江南说:“今天来这一趟,我要感谢夏江南,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再下去两个月,我就真的喜当爹了。”
房间再一次安静了,所有人都看着夏翠。阿铭一吐为快后疯癫的得意;夏爸红着脸,生气让血都涌到了脸上;夏妈脸色发白,指着夏翠,狠狠地说:“你个畜生!”
夏翠惊恐的看着阿铭,又大声质问江南:“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南被夏翠吓哭了,上气不接下去地说:“上次,在你卧,室里发现了,一根测孕棒。”
阿铭看着这一家人的各种表情,心中那份自从被甩到知道自己被戴绿帽子的悲痛,懊恼,全都消散了。
他去厨房找到自己带来的那块肉,用水冲洗了一下,又用塑料袋重新装好。
阿铭拎着肉走到门口,脱掉拖鞋,蹲下来开始给自己的鞋子系鞋带。没有人跟他说话,也没有人阻拦他。
夏翠看阿铭要走,哄着眼圈哽咽着说:“阿铭,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去把孩子做掉。”
阿铭边系鞋带边说:“咱们两个人的事情没有谁对谁错,你不能因为这些就把孩子做掉,孩子是无辜的。你应该去找那个画家。”
说完,阿铭站起身,拎着肉,推门出去了。
关门之前,阿铭看着里面的一家人,夏爸气的摔了筷子回了房间,夏妈一直在哭,江南离开桌子回了自己房间。夏翠红着眼睛一言不发。
就算哭起来,夏翠还是那么好看呢,阿铭想。
阿铭终于感受到了幸福,一身轻松的幸福,但是外面的天儿真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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