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再想到你,既然你已经离开了我的家,回到老家生活,每年把生活费早早就给了你,我这个作儿媳的也就不欠你什么了,如果你生病住院,你儿子一定会带足医药费去照顾你,可我却不会去看你。
你离开之后,我平时很少想到你,只有听到别人谈论自己家婆婆的时候,我才会想起我也是有婆婆的;只有孩子爸爸给老家打电话的时候,我才会听到你的声音,听见后我会赶紧离开,更不要说让我问候你几句话了。尽管我也叫了你十年妈,可现在在我心里,你不配让我再叫你一声妈,一次都不配。
我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上大学的时候我就觉得将来丈夫的父母,我也应该当成自己的父母去对待,虽然他们不曾养育过我,可他们养育了我的丈夫,就凭这点我都应该尊重他们、孝顺他们、为他们养老。这也是我父母给我灌输的思想,和我从学校里学来的是一致的,所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至到我遇到你,和你不断的相处,最终让这些我多年奉为的真理,一点一点瓦解,你的所有行为都告诉我,我错了,我这么多年学的东西都是错的。我父母也错了,他们不该这样教自己的女儿。你用你的行为一次次告诉我,儿子永远是自家人,媳妇永远不可能是自家人。
这么多年,你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你自从二十三岁嫁给公公,在家就独掌大权,因为公公是个可怜人,十四五岁就成了孤儿,你的母亲可怜他,看重他,把你嫁给他,可你却因为这件事一直怨恨你的母亲,特别是公公近几年身体不好,需要你照顾时,你更是生你母亲的气,经常不和她来往,尽管她已经八十多岁了。
结婚后你生了三个儿子,你在这个家里更加飞扬跋扈,没有人敢顶撞你,公公喜欢做生意,农活不在行,所以每次你从田里干活回来,就把你的丈夫骂得狗血淋头,如果他把挣的钱拿出来,你兴许能忍两天不骂他。
在你们的吵骂中,三个孩子慢慢长大成人,他们知道父母指望不上,就自找出路,特别是在找对象方面,早就留了心。大哥,是那种老实、正直、胆子,却又不怕吃苦的人,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复读一年后仍没有考上,就和早已辍学的二哥一起外出打工了。二哥是个聪明人,上学时总是想着怎么挣钱,认识了一些不爱学习的朋友,初中没毕业就退学了。两人在苏南打工时就各自找了女朋友,大哥的离家远些,二哥的就是附近的。
两个儿子结婚,你都没有出一分彩礼,这都成了你到处炫耀的资本,你自认为自己的儿子很优秀,姑娘们都上赶子嫁给你儿子,你哪里知道你的儿子们,在姑娘面前付出了什么样的真心。多年之后,我和两个嫂子聊起这事,她们都说,虽然他们家穷,但男人能吃苦,关键是知道对媳妇好,这都是跟他爸学的。其实当初我看重老公的,也正是这些。
三个媳妇你差不多都相处过,在你来我家之前我就知道你很难相处,因为我见过你骂公公时那种恶狠狠的样子,是我从来不曾在我父母身上见到的。你本来就是个大嗓门,在你的骂声里我看到一个大男人,一句话都不说,低着头去捡你扔出去的东西,捡回来放在原处。你当着我这个未过门媳妇的面,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
大嫂和你相处的时间最久,也是和你闹的最厉害的,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大哥一家已经好几年都不回老家了。那些年你一直帮二嫂带孩子,二哥两口子在苏州开店,平时也给你买衣服,再加上二嫂娘家条件好,想来你对她是最满意的,不在一起住,又需要你帮忙,她自然要对你好的。可有一年暑假你带着孙子去他们店里,没过半个月,二嫂就回老家说要离婚。婚当然没离成,可吵架的原因我们都清楚,是你和二嫂的妈妈处不到一起,天天吵,吵到最后他们两口子就闹起了离婚。
当我怀孕的时候,老公在外地,所以只能让你来照顾我。决定让你来我家,我心里其实是很害怕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可该来的总是要来,怕也没有用。尽管我做了很多心里准备,可仍旧承受不住你的冲击。
我生孩子的时候,是你第一次和我父母见面,你就告诉他们,结婚的时候你为我做了几床被子,我妈好像什么陪嫁都没有。当初我和你的小儿子,在你眼里也是最有出息的儿子,是在大学时认识的,两家不在一个省份,相距很远,所以结婚的时候双方父母都不曾见面。父母本是不太同意,但他们一向尊重孩子们的决定,最后我还是嫁了过去。我们结婚的时候什么都没要,没有衫礼、没有首饰、甚至连婚纱照都没照。就连我结婚时收到的亲戚们的见面礼金,我都全部给了你,我想着别人家孩子结婚你也是要给礼金的。就是这样,你还不满意,第一次见到我父母就提起陪嫁的事。
有一次和你吵架,你说我是上赶子追着你儿子,不然的话你儿子就能找更好的媳妇了,你说从一开始就看不上我。我不想和你争吵,你儿子拦着你,让你少说两句,你还是不听,吵得更厉害了。直到你儿子求你说,妈,我还想过日子呢,你是真不想让我好过是吧!你哭了,收拾衣服要回老家,因为你看不惯自己的儿子护着别的女人。
每次争吵,不管谁对谁错,你都会拿出你的杀手锏——回老家。每次看到你开始收拾衣服,我们就慌了神,就像当年的晚清政府,每次战败,就要签订不平等条约,割地赔款。我们也是,为了不让你离开,认错道歉,买衣服给钱,现在想想,好像想明白一点,当时的你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吵架,因为你是每次争吵之后最大的赢家。
最后一次大吵,我都有点莫名其妙,那是孩子快两岁的时候,我正准备去北京做第二次手术,我知道你不管这些,我的生死还抵不上你眼里的几百块钱。那天早上,你儿子叫你给孩子穿衣服,你一边穿一边骂我给孩子买的衣服小了。骂的极其难听,那时候的孩子正是学话的年龄,我对你说,别骂那么难听了,孩子正学话呢。我不知道你听成了什么,就突然在卧室蹦了起来,说我骂你了,要冲出来打我。你儿子赶紧把卧室的门从里面关上,不让你出来,在客厅的我感觉莫名其妙,我怎么了?我什么时候骂你了?孩子吓得大哭起来,趁你儿子哄孩子的空,你打开门从卧室气冲冲跑出来,二话不说,就扑到我身上,使劲的拽我的头发,我整个人都吓傻了,只是本能地抓着你的手。你一边动手,一边用你的嘴说出那些最恶毒的话,你诅咒让我父亲的癌症复发,你诅咒让我这次去北京死在手术台上。你儿子跑出来,哭着喊着把你拉开,把行李箱仍在你面前,让你滚。你哭了,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骂我和你的儿子,感觉骂的不解气,又开始砸家里的东西。
我感觉你就像一个瘟神,终于把你送走了,你在这的两年多,闹得家里鸡犬不宁。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了。在北京做手术时,躺在手术台上,在麻醉起作用的前一刻,我还想起你对我的诅咒。可是老天有眼,好人有好报,我的手术很成功。
马上就要过年了,老公坚持让我跟他一起回老家过年,已经跟我说了好久,还劝我说你就当是回去看我爸。尽管我心里很不情愿,但为了他,为了公公,我还是回去的。可是再见到你,我是不会再叫你一声妈了,这辈子也不会再叫了。你把一个原本可以像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你的人,当成仇人一样对待,终于如你所愿,让自己又多了一个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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