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长山县里,有一姓安的老翁,其人好动而不好静,尤其是喜欢到田间地头儿里操持。这年秋熟,家里大收荞麦,收获颇丰,来不及搬运,暂时就都码垛在地垄以外。
时有偷盗之人,安翁不敢大意,即叫家里来的佣工,赶夜儿往回搬腾。俟麦车离开,剩他一个人在地里面守着看堆儿。一会儿四外瞅瞅,转一圈儿,没见甚么,困劲儿上来,安翁就躺在一处堆垛上冲盹儿。才合眼,就好像听着有甚么人踩在新割的麦根儿上走路似的,嚓嚓作响。安翁心惊,“莫不是甚么歹人来了?”急再睁眼抬头,不想就撞个对头星,好么,足有一丈来高的一个大鬼,红毛头发,扎撒胡须,已然离着老近。安翁大骇,还管得甚么?即暴起,操起手中的家伙,抬手便刺。
就说那鬼,被冷不防扎伤,吃疼受惊,并没怎么,双脚一蹦多老高,嗷唠一声,抹转头往回就跑。另边厢的安翁,也是麻杆儿打狼,被吓得够呛,怕那东西二番脚再来,也急忙忙往家里方向。半道儿,遇见才那些帮忙的佣工,即与他等说知,众人听了,将信将疑,且按下不表。
翌日,安翁领众又到麦场里面打晒麦子,正晒半截落儿,就听得空中有个动静。安翁骇然,顾谓左右道:“列位,怕是那大鬼又要来了,各自小心!”话毕,即越身而走,他大伙儿都还不明白是咋一回事儿呢,一见了安翁模样,那就也跟着跑吧。多时复聚,安翁打发了几个使力的,叫多备些弓弩。隔日,果又见那鬼东西,不等招呼,周围左右全撂了活计,一时间,箭弩齐发。那鬼不敌,转身又跑。过二三日,不再来了。
又隔几天,安翁家的麦子已然都晒好归仓,只地上还剩些麦草。安翁就和家下的一起,要把些散碎的扎成大捆,留待他用。这正跟着忙上忙下呢,一会儿站了垛顶,踩踏结实,冷不防抬头,安翁惊得啊呀一声,这不看则可,一看吓得不轻,失声大叫道:“啊呀,不好!那鬼东西又来了”,不等众人帮忙,找寻弓矢的工夫儿,那鬼早三蹿两纵,蹦在安翁面前,吭哧一口,咬住安翁的头额。
众人急忙去抢,等救下再看,那安翁的头额之上,已一大片皮毛不存,早疼死过去。众皆忙慌,七手八脚抬着,到了家中,不消一时三刻,即重伤不治。又说那鬼,自咬了安翁以后,亦不再来,时至今时,也不晓得到底是个甚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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