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寒战
[5]仓皇
上万名百姓拿着各异的武器一个跟着一个冲过来，他们毫不怯弱，在一个人的带领下有序的将巫座军队层层围住。
“杀啊！”一个人带头叫起来，扬手砍断一个还在惊异中的巫座士兵的左手，鲜血喷涌而出，几乎是瞬间，战争就已经打响。
巫座此时宛然没了一个战胜国的威仪，宗皇也是打过天下的，他努力的想重整溃不成军的队伍，但是仅仅一千的军队难敌此时疯狂的西凉百姓。
这可是被称为蛮族的西凉人，就算是没有进行过正规训练的百姓也是各个强壮有力，多年来毫无规矩的蛮族此时竟然无比的有秩序。
“聂时漏！时空静止！”炼织站在血泊中喊道，一旁的煉已经恢复人形寸步不移的保护着她，满身鲜血的她衣服已经粘在了身上，显得有些狼狈，却又有种独特的风韵。
当时留下司楚带上聂时漏来本不是为了在这个时候用，为的是防止沙漠里的流沙，以他现在的能力对付人还是有点牵强，而此时西凉百姓看到他们的王自尽，已经抱了必死的心，不知道聂时漏的大阵能撑多久。
“借彼之力，助我荒洪！”一个画着六芒星的大阵从聂时漏脚下扩散开来，迅速延申，每到一个人光芒就会暗一点，而所到之处除了炼织和煉所有人都像木头一样停止了动作。
一时之间，大阵中的一切都静止了，连刚刚扬起的黄沙和飞溅的鲜血都停在了空中。
聂时漏浑圆的脸已经被汗水润湿，他脸色煞白，一道道黑色的纹路爬上他的脸，大阵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光芒一下一下的闪着异常虚弱，已有了崩溃的迹象。
“撑住！”炼织丝毫不管聂时漏痛苦的表情，命令道。
煉的双手满是粘稠的血液，短短几秒已经有十几名西凉百姓死于她手。
“走！我们打不过的！”炼织叫回已经杀红了眼的煉，带上宗皇骑上煉冲出重围，大概走了几十米大阵轰然崩溃，巨大的反噬让聂时漏被当场撕碎，血肉飞溅。
一切都瞬间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这都是巫术！别让他们跑了！”恢复行动能力的西凉领头人继续叫到，接到命令一部分人朝炼织和宗皇飞奔而来，有人直接将手中的武器掷出。
“童阿！你给我滚出来！”炼织大叫道，魔将里最爱玩的童阿总是失踪，方才情急之下竟然忘了还有他。
话音刚落，一个孩童摸样的魔将就冒了出来，站在边上笑嘻嘻地看着炼织。
“给我把他们拦住！”炼织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淡然，她的声音尖锐刺耳，近乎疯狂。
刚刚才攻下的城池就这么轻易失去了，短短几日又折损一名魔将，留下的童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得去，她好像一时间丢了很多东西。
她真是小视了西凉的烈性，怎么能就带一千五百人，两个魔将就轻易的入了城。
逃了一天一夜，煉因为连续日夜兼程五日已经体力不支，加上缺水炼织和宗皇都已经很疲惫了。她此时离巫座太远，和魔将之间的感应基本被屏蔽，想从巫座调兵支援也不行，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茫茫沙漠里慢慢前行。
童阿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已经感觉不到他了，不是此时是生是死。
“是吾错怪你了。”宗皇在沉思了很久之后才开口，脸上难得有那么一丝愧色。
“少说点话。”炼织整张脸毫无血色，说话的声音虚无缥缈。煉之所以比其他魔将都成功，就是因为和煉缔结了血契，她会和煉共同分担痛苦。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连绵的黄沙让人分不清方向，灼热的太阳炙烤着，煉的蹄子一次一次深陷进黄沙之中。
最终，煉缺少灵力再也无法幻形，恢复人形的她带着炼织和宗皇深深跌进黄沙，三个人不得不自己走。
炼织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的她刚刚目睹了一次绞刑，死的那个人把她从一个孤儿变成有家的人，记忆里挥之不去的是那个人的皓齿明眸。头从颈部被斩断，她青春的容颜永远的停在那一刻，她永远不会忘记，女子雪白皮肤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蓝色的瞳孔扩散，不甘的望着她。曾经巴结她的人都熟视无睹，甚至是嘲笑她此时的败落。
那时八岁的炼织深刻的体会到，没有人会同情你的弱小，他们只会在你有能力的时候利用你。
于是炼织又回到了她的流浪生涯，直到斯蒂尔的出现。
那时的斯蒂尔是个六十来岁的巫女，她教炼织巫术，告诉她：只有强大起来才不会被欺负。
想起她流浪时被戏弄的种种，炼织无比勤奋的练习，不知道多少次因为灵力耗尽而晕厥。
“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巫女。”
斯蒂尔的一句话让炼织狂喜不已，而更多的原因是斯蒂尔除了催促炼织练习巫蛊之术外，从未有过任何关心，她的蛊虫就是她的一切，炼织的生死喜乐从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司楚的出现，就像是炼织的稻草。他能给予炼织从未体会过的温暖，不过就他而言，炼织不过只是像个妹妹而已。
二十岁，炼织作为斯蒂尔最得意的弟子成为巫座蛊师。那时的宗皇高坐在王座之上吩咐：“司楚做成魔将才能更好的辅佐你。”
千般不愿。
没有人知道，甚至是斯蒂尔，所有人都以为司楚失踪的三年是被炼织带去练成了魔将。
只有炼织心里清楚，情根早已深种。为了他哪怕是抗旨不遵冒着杀头的危险她也愿意一试。
那日，在斯蒂尔视察之后，炼织缝合了刀口，那颗只属于人类的心脏依然在司楚胸腔中有力的跳动着。没有被炼成魔将的司楚也成为了炼织最大的把柄，爬的多高都不敢触及。
视线已经被黄沙覆盖，炼织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刚刚感应到的魔将的意识一瞬间就消失了。
大漠茫茫，丢了的人又怎么找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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