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做我的皇后
第七十八章 做我的皇后
当初大同行会也是如此，燕洵才不得不快刀斩乱麻，用狠厉手段清洗内部。
但是政权越大，意味着拿回越不容易。顺林帝当年若是多有几年时间稳住内乱，也不至于落到亡国的下场。
改写史书虽然看起来是一件很没有用的事情，但是方才燕洵说出那一段历史的记载，更坚定了她要为父亲正名的想法。
但凡男子，没有谁会不爱惜身后之名，何况是一国之君。她的父亲生前满腔抱负，一心为民，却被魏帝命史官一笔抹杀，在民间更是落得个昏庸无道，暴虐荒淫的名声。她是北越皇室的最后一个人，唯一的血脉，她不能让他父亲留下这样的千古骂名！
更何况，那是最疼她爱她的父亲，父亲封她永宁公主，曾希望她的诞生带来盛世长安，天下永宁，可事实却是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房间里很安静，甚至可以听得见火盆里炭火燃烧的“噼啪”声。
“那后来呢？你跟你母亲是逃到了南梁吗？你说你之前就失明过一次，就是那个时候吗？”燕洵看着她空洞的双眸，心里无声叹息。
“嗯！父亲没有登基之前，也曾征战沙场，所以和朝中很多武将关系都很好。当年他在陇西打了七年的仗，后来兵败，他就让于将军和楚国公带我和母亲逃走。我们逃到了南梁之后不久，第二年就听说了他被害的消息。母亲是南梁商贾家出身的人，曾经结识过南梁的江湖人士。”
“南梁阎罗谷的老谷主与母亲是至交好友，所以带着我们在阎罗谷避难。十岁那年，我们出谷去办事，却遭遇不测，楚国公的原配夫人洛清与宇文家达成交易，要她利用江湖谍者的势力找出我们的下落。当时我们虽然躲过一劫，但是国公大人为了救我们，与洛清同归于尽。我和母亲身中剧毒，命悬一线，母亲拼死护着我等到了老谷主来救我们。老谷主纵使医术高明，但是母亲中毒太深，不久就走了。而我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落下了病根，后来双目失明，身体孱弱，极惧阴寒。”
燕洵皱眉，“楚国公？洛清夫人？莫非是楚乔的父母？”
穆宁珺注意到，他刚刚说的是“楚乔”而不是“阿楚”。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继续道：“没错！洛清夫人是楚国公的原配妻子，只是后来由于朝堂局势所迫，他休了妻子娶了柳氏。洛清自己改名洛河，她离开的时候，楚国公并不知道她有了身孕。我也是直到后来才知道楚乔是洛清夫人和楚国公的女儿。她和楚云，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燕洵微讶，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牵连。
“那风云令主又是什么？曾有人说，风云令主是江湖谍者所效忠之人。那为何你又有天机楼？”
穆宁珺回道：“风云令原本是越朝时期的风云阁传给每一代阁主的东西，外加风云阁的独门武功寒冰诀。越朝时江湖势力纵横庙堂，楚国公和洛清都是出自风云阁。后来楚国公休了洛清以后，风云阁就分成了两派。一派为宇文家所掌控，一派即是楚国公。
楚国公逝世以后，云儿还小，所以他就把手中残余的风云阁势力交给了我，为了不泄露行踪，老谷主就帮我在南梁逐渐建立了一个新的江湖组织，叫做天机楼。有一些人是于将军的旧部，有一部分人是我救下的。离湘，离潇，雪霜，雪原他们都是其中之一。那些年老谷主带着我和陆长羽在南梁游历，一方面是给我治眼睛，同时接触世事，历练自己。而另一方面就是建立起成熟的天机楼。我的眼睛恢复以后，我们刚好到了长安，那一次，也恰好碰上九幽台之事。”
她睁眼想看看燕洵的反应，却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一只粗糙而带着温度的大手轻轻握住她，“原来，你早就见过我了！”
朗朗的声音里，没有提起往事的忧愁，反而带着淡淡的欢喜。
“嗯！”穆宁珺轻声回应，“我在南梁的时候，于将军和谢太傅经常给我讲朝堂政事。若我记得不错，其实被魏帝杀了的功臣不止你们燕北，还有许多北越的旧臣，元正德是靠着门阀的支持篡位成功的，所以，他倚重门阀势力，放任贵族欺压百姓。你们燕家距离长安太远，又功高震主，他就留到了最后面，还用了最残酷的方式！自从亲眼目睹九幽台的惨烈之后，那时我就发誓，有生之年，必要让魏帝血债血还。”
燕洵忽然想起自己也曾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刚刚从九幽台独活下来的他，也曾在牢狱里发誓，终有一日，要血洗长安！
原来，命运一早就让他们有了牵扯，经历的苦难，遭遇的背叛，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曾经他以为楚乔会是他一生一世的陪伴，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曾经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动心，不会动情，可老天爷似乎总是喜欢跟他开玩笑，让他又遇见了她。
是不是我受了那么多的苦，就是为了遇见最好的你？
燕洵暖着她冰凉的手，看着她清秀的面庞，轻声道：“珺儿，做我的皇后。”
既是请求，也是真心！
做他的皇后，意味着，他一定会夺得这万里河山，也愿意与她共享！
其实，他更希望等到自己一统天下，登上宝座，以江山为聘，再许她十里红妆。
可是，他忽然就想说了。他总觉得，他若不早点表明心迹，他会失去她。
城楼上那一幕之后，所有亲眼经历的人都赞叹不已。从救下她那一刻起，燕洵就决定，他要向全天下宣布，慕容珺，是他的王妃，是大燕未来的皇后。
穆宁珺缓缓地抽回他握住的手，低声道：“燕洵，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谁，就应该明白，你的父亲，也曾帮着元家谋权篡位，害我全家！”
她知道这一切与燕洵无关，也知道上一辈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下一辈，可是没办法，她没那么伟大，伟大到可以毫不愧疚地放任自己去爱。
她自从中毒以后，死里逃生，就再也不是为她自己而活。
她时刻记得，自己是慕容珺，是慕容氏最后的血脉。
燕洵的声音却依然平静，“其实，我之前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穆宁珺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睫，闭眼轻叹。她昨天便猜到了，否则燕洵在牢狱里听见雪霜的话怎么还会那么平静。
“什么时候知道的？”她问。
“军队里出了奸细的时候。那人是宇文玥安插进来的，本来险些坏了计划，幸好那晚我睡不着，就出去转了一圈，刚巧碰上两人接头。临死之前，那人也和雪霜一样，挑拨你我的关系。我想，他们的意图应该是就算不能破坏计划，也要离间你我。”
“那你呢？”穆宁珺接着问，“你相信我吗？你会相信，我只是想要改写史书，而没有要夺你权力的想法吗？”
燕洵莞尔一笑，再次伸手握住她，“我说我信你，你会相信我吗？”
穆宁珺身子一僵，没想到他竟然会反问自己，一时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珺儿！”
燕洵靠近她，轻轻拥她入怀，温热的男子气息弥漫在她耳边，他的声音里更是带了几分从不曾有过的低沉和害怕：
“我原本是有所怀疑。但是那天你被景修押在城楼上，只要他轻轻一动，你立马就会丧命。那时候我才发觉，比起你的生死来，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屋内的炭火烧得“噼啪”作响，榻间被衾温暖，她靠在他温暖坚毅的怀中，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连带着她自己的心都在莫名地悸动。
燕洵紧紧地拥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道：“父债子还，既然我父亲欠了你，那就让我来补偿你。好不好？”
窗外狂风怒号，满天呼啸的风雪和寒冷，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穆宁珺心里乱作一团，许久才强迫自己恢复她惯有的理智和冷静。从他怀里慢慢挣扎着退出，声音里像是夹带了外面的寒风，凛冽而刺骨：
“燕洵，你我都是精于算计之人。我也就不卖关子了。你之所以这么说，其实还是因为，我在百姓心里已经有了地位，而燕王与燕王妃鹣鲽情深的事情也在陇西都传开了。我若是平民，也会愿意相信，这样一个爱护妻子，心怀天下，宽厚仁明的男人，一定会把国家治理得很好，让万千黎民都过上富足的生活。所以，你需要有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王妃，迅速地得到百姓的支持。
而我前朝公主的身份，就算你放心，我相信你的那些臣子知道了，也会不放心。让我成为你的王妃，他们便不敢随意动我，你这样做既是保护我，也是防着我像楚乔那样，无意中有了自己的权力。燕洵，我说的对吗？”
穆宁珺本不愿意说出这些话，可是他们都是聪明人。在权力的世界里太久，做任何事都不由自主地计较起利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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