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似水流年

2017年8月23日  星期四  雨

“你，一切都挺好的吧”，眼前的男人半天挤出了一句话，这倒是符合他的性格，吴雨搓着他的手一会交叉一会握紧，他不知道在紧张些什么，他害怕她看出来今天身上的衣服并不合身，那是他从朋友那里借的，穿在吴雨身上有些大，倒也不显得滑稽。

“嗯，都挺好的，你好像没什么变化嘛”，邱晓祎看着吴雨，“差不多有7年没见了吧，不对，我想想，8年了，哎，好像是9年”，晓祎板着手指计算着时间。

“你的数学还是那样烂啊，一点也没变”，吴雨挺直了腰身，好让西服显得没那么大，“对了，你让我带的东西我拿来了，你准备怎么处理？”

“嗯，是10年，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再见面了，有时候真是怀念啊，喂，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事情吗？”晓祎根本没有理会吴雨的问题，反倒是自言自语起来。

“高中那时候吗，怎么可能会忘记呢？你坐在我前面嘛，你个子很矮的，只能坐在第一排，哎，你别瞪我啊，事实就是这样，当然我也不高，你好像没什么朋友，可能是你的性格有问题，你先让我说完啊，你太强势了，所以女同学不喜欢你，男同学更不喜欢你了，但要命的是你还是班干部，导致基本孤立无援。”

“我就是这样啊，哪有一个女生长得又漂亮，学习成绩又好，人还好，你别做出那种表情，好像我骗人一样的，就是嘛，越是完美的人越容易遭人嫉妒，你再这样，我就要动手了啊”，晓祎把手举起来，装作要打人的样子。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野蛮啊，那时候我成了你的出气筒，还有我的同桌，你不高兴的时候就捶我们俩个，对，就是这个样子”

“因为你们俩个看起来比较老实，不会反抗，离我也近啊，可惜好景不长，到了高二的时候，文理分班，咱们就不在一起了。没想到你学文科，我当时问你学文科的原因，你说是因为文科女生多，是真的吗？”

“当时年少瞎说的呗，本来高一的时候我理科都很不错，可是到了下半学期，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之间成绩下滑的厉害，如果我坚持学习理科的话，可能大学都考不上了，”吴雨搅拌着眼前的咖啡，“可是，你为什么后来也学习文科了呢，不在理科班级好好呆着，非要跑文科班来”

“无聊呗，和原来的班级也处不好关系，不如换个环境，话说当时老师介绍我的时候，你是不是害怕地直哆嗦啊，嘻嘻，是不是觉得我是来对你继续施暴的？可惜啊，文科班女生太多了，老师都安排做前面了，偌大的班级，男生一共才10个人，算上后来的美术特长生也不过20个，都安排在后面了，咱俩说话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是啊，学业那么重，每天上课要到晚上11点半，老师都在前面睡着了，有些人也是困得不得了，趴在课桌上就睡了，那个场景我还能想起来，想起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很感人，我感觉那个时候整个世界都是我的，我们在一起真好”，吴雨低下头，抿着嘴唇，“我是说，我们大家在一起，那个氛围是真的好”

晓祎愣了愣神，并没有听到吴雨所讲，“齐新，这个人你还记得吗？那次事件里他也参与了，对吧，你发什么呆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不会忘了吧”

那是10多年前的中午，吴雨准备趁着中午吃饭休息的时间出去一趟，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个事情如此重要，吴雨没有跟任何人说，学校离市中心有比较长的距离，只有一趟公交车周转来回，下课铃声刚响，吴雨就跑了出去，在他的算计内如果不跑步过去就意味着赶不上公交车了。

下午的课程是自习，当吴雨气喘吁吁地回来时，恰好赶上上课，后面的左邻右舍们八卦地打听着吴雨此行的目的，吴雨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跟齐新说了一句下课先别走，然后就开始看书了。但是整个下午，吴雨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看书，因为他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会有什么后果，他想退缩了，但是万事俱备了，他大口地深呼吸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发现这样根本就是徒劳，吴雨索性放下课本，眼睛望着前方发呆。

时间从来都没有这么快，下课铃的响声吓了吴雨一跳，本来抑制下来的心跳忽然加速到极限，有了这样的表现他觉得他就没做错，他跟齐新暗示了一下，从身后拿起中午买来的东西，快速向教室前面走去。

那是一只纯白色的小熊

吴雨走到她面前，脸红耳赤地说道：“祝你生日快乐！”然后就像个逃兵般快速地跑了，在还没有空白的大脑里，最后的场景是她的同桌们发出的一声声“哇”，吴雨跑出教室，发现他的狐朋狗友们居然都在教室的后窗那里看着，吴雨更加不好意思地跑掉了。他快速地跑到学校外每天接送的拼车里面，放学的狂潮让吴雨的心跳慢慢平复，他反复咂摸着刚才的举动，在大脑里检讨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他发现他嘴唇很干，从来没有过的干。

当拼车的人来全的时候，车子开始发动，靠着车窗的吴雨突然发现了骑着自行车的她，黑夜中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吴雨看见了自行车前方车筐里的那只白色的熊。

“喂喂，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晓祎的话把吴雨的思路带了回来，吴雨发现他有些惊慌失措，“啊，你说的那个齐新啊，我想起来了，怎么了？”

晓祎笑着跟我说：“没怎么”，忽然她变得很失落地样子，“我参加完这次婚礼后，又得走了，这次看见了很多老同学，很开心，看见你落魄地样子，我就更开心了，哈哈，你这身西服不是你的吧，我早就看出来了”

“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啊，我是没想到这次会看见你啊，不然我肯定会好好打理一番，你这次还是去非洲吗？你说你非要学习法语，天天国外奔波，多让人担心啊”，吴雨说完后，觉得自己好像老人一般，变成了说教的角色。

“你也知道，我从小爸妈就离婚了，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挺好的，等我混好了，请你去非洲狂奔”，晓祎淡然地说，忽然她抬起头来，“明天你有空吗？我下午的飞机，你送送我呗。”

吴雨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望着眼前的晓祎，一会变成学生模样，一会又变成现在这样。

“逗你玩呢，你千万别送，你要是送我，我就走不了了”，晓祎笑着说，“婚礼该结束了，我和朋友一起回去，等下次见面了咱们再聊”

“下次，不会又是10年以后了吧”，吴雨有些怅然若失，“对了，你让我带的东西。”

“我想了想，我决定送给你了，”，晓祎转身离去。

忽然，晓祎转过身来，朝着慢慢走远地吴雨喊道：“10年前，齐新怎么跟你说的，当你送完礼物之后。”

吴雨愣了下，“齐新跟我说，‘她不是很喜欢这个熊，一直没有笑容’，怎么啦？”

晓祎笑着说：“没事了，你真是一个知难而退的傻瓜。”

第二天中午

吴雨收到了晓祎发来的信息

“喂，本来不想和你说的，但是感觉很多东西还是说出来比较好，高中三年，我知道你喜欢我。嗯，我也喜欢你，你的自卑来自你的性格，我的自卑来自我的家庭，我明知道和你在一起的那种感受，那是一种没有了世界的奇妙感觉，你是不是也一样的感觉啊，不许说不一样！你我都不曾跨出那一步，可能彼此都害怕如果触碰了那一步，不知道你我是靠近还是更遥远。”

“谢谢你送我的那只白色小熊，我至今保留着它，齐新当时是骗你的，我当时心里狂喜，我以为那是你我迈出那一步的最好机会，可惜之后你退缩了，齐新之所以骗你，是因为当年他也喜欢我。”

“还是不甘心啊，这就是人生吧，希望今后的人生不再有你的消息了，这样我们就拥有了最美好的回忆，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我的心里有过你，真好。”

吴雨抹掉溢出的眼泪，抬头看看时间，现在出发应该来得及，晓祎的电话无人接听，吴雨发了一条信息过去，然后飞奔一样赶向机场。

“晓祎，你的青春里有过我，现在，我想我的整个人生都拥有你，我再也不想等下个10年，我想抱着你，再也不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