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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又铭站在保利剧院的广场上等我,九月份的夜风开始转凉,许多看完话剧的女孩们并不着急回家,嬉嬉闹闹的在广场上相互拍照,其中一对闺蜜举着手机走向魏又铭。
“大叔,你可以帮我们拍张合影吗?”
魏又铭接过手机,微笑。“可以。”
魏又铭横着手机拍了一张。女孩凑过来看:“不要横着,横着显胖!”
魏又铭又竖着拍了一张。女孩凑过来:“不要俯拍,俯拍显腿短!”
魏又铭只好蹲下身,撸起自己的袖管,像一个称职的男朋友,认真的拍了一张。女孩凑过来:“这还差不多!就这个角度再来三张!”
魏又铭哭笑不得:“太累了!你们得付我钱。”
女孩子敏感的看了一眼他的名牌衬衫,笑着说:“钱和微信,你选一样。”
魏又铭也笑了:“钱!”
女孩翻着白眼:“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微信?”
魏又铭只好掏出手机:“来吧!”
当一个女人主动问一个男人要不要加微信,男人回答不要,相当于一个女人主动的脱了上衣,对方却没有硬起来一样。非常没有礼貌。
我耐心的等着他们加完微信,才徐徐的走向魏又铭。魏又铭一副惊慌失措想要坦白从宽的样子。我冷笑:“别装了,偷着乐吧你。”
“我不想驳人家的面子,回头我就删了。”
我表现出不感兴趣的往前走,魏又铭忽然搂住我的腰,将我旋进他的怀里,他一脸发浪的对我说:“今晚去我那。”
我们确认关系有一两个月,我还没有来得及去一趟他的家。上个星期魏又铭出了一趟差,再上个星期我做了一个采访,再再上个星期我们同时都在外地,基本上能见面的时候都就近找一家酒店,第二天在酒店的门口一脚油门分道扬镳,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都市男女没办法谈那种细致的恋爱,有时间看一场两个小时的电影,吃一顿一个小时的晚餐,却没有时间追根溯源,仔细的研究对方。赵大奔没有空知道张安安有个妹妹,而我没有去一次魏又铭的家。
魏又铭打了一个电话给泊车公司,泊车公司派人把他的车从车库里开出来。有钱人不必去诺大的闷热的停车场里满头大汗的找车,只需要在这个美好的夜里陪着女朋友吹着晚风谈笑风生。
仔细想想,城市里的泊车服务其实只需要五块钱一次,但是普通人绝对不会花这没有必要的五块钱,决定贫富差距的不是银行卡里躺着的一串大的数字,而是落实在生活中的每一处小的数字。
我隐隐的觉得,我跟魏又铭的差距,就像五块钱的泊车费,表面上看起来差别微不足道,掀开里面一看,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种感觉在魏又铭把我带进他的家时,一锤定音。他家所处的地段均价5万以上,站在阳台上可以俯瞰整座深圳。那条被政府拿来当做特区门面,曾经在朋友圈里刷过屏,异常璀璨的深蓝大道,像一颗巨大的钻石,镶嵌在浩瀚的星罗密布的万家灯火中,显出遗世独立的骄傲。
每当我站在某个大厦的全景玻璃窗下,看着底下一览无遗的城市面貌时,总是会想,什么样的人,会认为自己已经拥有了这座城市?什么样的人,在面对如此庞大,雍容的城市夜景时,还是可以毫无畏惧的投入它的怀里,安然入梦?
现在有了答案,就是魏又铭这样的人。――爬到了食物链的顶端,成为了社会上的成功人士。
我踩着高跟鞋,从一个卧室走到另一个卧室,从一个客厅走到另一个客厅,偶尔抬头看一眼和我衣服上的亮片竞相照应的水晶灯,一颗炫动的水晶,不小心闪了一下我的眼睛。
魏又铭递给我一支高脚杯,随后在杯子里倒入了香槟。他问:“视察得怎么样?”
“你家里有矿,鉴定完毕!”
“没那么夸张,装修没花多少钱。”
“我说的是这个房子本身。”
魏又铭环顾了一下四周:“一个人住是空了点,要是有一个女主人就好了。”
我露出了应有的微笑。
他将酒杯和酒一并放在一边,又将我手里的那杯也夺过去,脸已经凑在我的跟前,我的脑袋一偏,拒绝了这个吻。
“怎么了?”他问。
我向后踱了两三步,返过头来,平静的看着他:“你今天下午干嘛去了?”
魏又铭的脸上褪去一层光感。
“见一个朋友。”
“哦!”我背着手,瞬间不打算再问下去。
魏又铭却不打自招:“是我的前妻!”
我抬起眼:“你们聊什么?”
“钱的事。”
“你俩有孩子?”
“没有。”
“她找你借钱?”
“对。这么门清?你经常找前任借钱?”
“如果我有一个像你这么有钱的前任的话。”
他淡淡的笑了笑,仰着头往嘴里灌了一整杯酒。
“其实我每年都给她一定的生活费,如果她需要的话。但是最近要的更多,她的投资接连失败,房子也抵押出去了,我没有办法不管她。”
我在想,作为睡满一个月,刚刚从酒店开房进展到登门入室的这种女朋友,面对男朋友借钱给前任,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什么?
大约0.3分钟之后,这个问题被我抛在了脑后。
我真正的问题是,我已经明确无误的跟这个男人睡了,也已经明确无误的跟他相爱了,到头来一点也没有准备好,接受他身上的东西,比如他的前妻,以及他的房子。
我走近他,抱住他,脸伏在他的胸前,惊世骇俗的说:“咱俩别聊了,赶紧做爱吧!”
魏又铭笑出了声。
他捧出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说:“我很久没有这种感觉。”
“哪种感觉?”
“心动,愉快,想念。”
我得承认,我被这六个字撩到了。它们组合成了一张成年男人爱上成年女人的心理图鉴。
第二天,我在穿过重重林立的高楼,经过了二十四道大厦玻璃的反光,最终落在飘窗上的阳光中,醒过来。
魏又铭在洗脸池旁“嗡嗡嗡”的拿着剃须刀剃须,剃到一半,我出现在他的身后,对着镜子欣赏的看着他。
“干什么?”
“突然觉得你很帅。”
“太伤心了,以前就没有发现吗?”
“没有。”
魏又铭擦干嘴巴上的泡沫,转身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一定是我昨天晚上表现得太好了!”
“讨厌!”我从他怀里挣脱,返回卧室。
他的声音追在了我的身后:“一会儿我得去公司开会,你没事睡到自然醒吧,我把钥匙留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里了,你想住下来就住下来,但是回去的时候,记得把钥匙送到我公司。”
“好!”我回答他。
“他没有给你配钥匙???”下午,赵大奔找到我,专程来打听我昨天晚上有没有跟魏又铭吵架。
“很正常好吗?我也没有给他配钥匙,你也没有给张安安配钥匙,张安安也没有给你配钥匙。欢迎光临成年人的世界――两性安全准则第一条,没有打算同居之前,谨慎给对方配钥匙!!”我表现出坚决不上她当的架势,看上去反而有点好笑。
赵大奔没有跟我一般见识,问:“那你昨天晚上问了他和那个女人的事情吗?”
“是他的前妻。”
“这你也能忍?!肯定有奸情!!”
我被她逗乐:“他的房子在福田,180平,豪装。你说我要不要忍?”
赵大奔笑了:“忍!”
随后她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张安安的妹妹张乐乐,完全一个叛逆少女,以后长期在深圳上大学,他要我跟她成为好朋友,并且给她办一个充满意义的18岁生日派对,怎么破?”
“这种涉及姑嫂关系的事情,超出我个人的经验范畴好伐。一般来说,还能怎么破?要么分手,要么照做呗。”我给了她一个失望的答案。
赵大奔叹了一口气:“市井人情事儿太多了,这就是我恐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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