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她留在恒常的十月

映

金店，门头上堆砌的黄光出现，突兀，反射在街面，折回，幕布垂挂，定格在沿街的合欢树上。

满树的绿穗，浓郁的绒香不明去向。

奶茶店，玻璃窗上几个大大的喜字，只是在这个雨中，雾色渗透的白色空间里，红色，暗的不够显眼。

一个青年男子蹲在马路边伤心的哭，手机里是女人的声音，他醉着，嘶声挽留一段感情。

白色短裙的女人在等滴滴车，当私人检索的氅羽停顿时，伤心的男孩起身，踉踉跄跄，在不远处两车的间隙中蹲下，哭与诉，继续。

在雨中散步，伞是红色格子，你立在公车亭，偷听别人的情绪，黑皮肤的靴子被疾驰的车轮溅上水，无碍，皮革制品浸透迟缓。

躲雨的猫匆匆穿过，橘色条纹的毛发，和路面薄薄的积水一样，等风吹干，风吹干时，你的心又会从哪里回来。

同频，共振，对于在雨中凉却的路面，是多么激烈的词语。已是深夜，医院外的街市和医院内部一样宁静，或者，童山濯濯。

这个世界并不缺乏痛苦，鲜花蹲在冷柜里，保鲜的时光，一双手将节庆和苦难，一并收取。

从住院部的西门走向东门的电梯，这条通道，我曾走过千遍。医生和病人，错愕，集合，为你，千遍唯一。

瘦的老头，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我听到在被警士确认时凝固的电流。还没有来得及坐上电梯，他，我们…

一年，还是两年，通往电梯的厅口，那时还没有置放保鲜的自助售花机，风箱里低微的音乐流出，陪着这些聚合的花魄。

喜字只是张贴了一天，那天，它趴在落地的玻璃门上，不冷吗。

心是通电的，今天是海水的心率，和昨天的一样。暮秋的男人回家去了，风还在树叶上唱歌，明天送来妻子沉默的流食，三餐。

明天就要出院回家了，有什么区别呢，家中冷寂无言，两个侘寂的生命，沙丘的全部。

医院热闹，病患医者，悲泣疼痛，喜剧孩子…总是轮流到访，一间一间，孤耕的底线。

水房24h供应热水，白衣护士早上巡房。打扫的大姨叮嘱我几遍。

“把地铺换成小床，我好给你拖地。”

除垢小车又一遍回旋，它还在走廊上哄嚷，像海面上翻卷浪涛的男人，欢乐一针见血。

不痛不痒的欢愉，不如一阵冷冽的风。

你醒来，簌得像叶子，抽搐时皮肉发紧，骨头似乎无处躲藏。

小鞋子一步一摇，一个婴孩在廊上咿呀学语，无人接话，无关紧要的思辨。

我感到冷，只想吃个热饭，我去水房冲咖啡，速溶，溶解我恍惚的天性。

婴孩被女人们抱起时，我冲他的眼睛低声说干杯，他专注的望着，咿呀的独白终于结束。

我冲他干杯，我知道，他能看懂一只斑马，大人的眼睛总在漏掉着什么。

电梯来了，女人用俏皮的话语引男婴进入电梯，被抱着，他转过头，我们的时间，就此消音了。

知音，深谙知音的胜利。读一首诗吧，明天就要离开这里，《普雷斯克艾尔》，疼痛，她留在恒常的十月。

自 王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