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羊

放羊

石疙瘩村家底最厚实的一户人家，就是琪哥家，但因为执拗的父亲的坚持。现在，母亲随着父亲远走他乡打工，牙牙更是增加了好多只羊，只希望能多生几个羊崽子，把家里的亏空补上。

姐姐已经从小升初了，因为毕业，比琪哥放假稍微早点，也就帮着牙牙放羊帮着奶奶照顾家里。

琪哥，还是老样子，只是话没有那么多了，更多的时候就在发呆。

熬日子呗！

期末考试还是在姐姐的督促下，把该复习的都已经完成，考完最后一门，琪哥望了望被框在窗户上的天空，好像日子也就在稀松平常的一天一样，妈妈已经做好他最喜欢的西红柿炒鸡蛋，在等他回家吃饭，姐姐肯定在校门口的柳树湾下站着，和同学聊天，爸爸肯定去地里照顾他的地。牙牙收拾着给刚生下的小羊羔一个温暖的窝，奶奶给他做着他的棉裤。

这么平常的一天竟也成为回忆！

琪哥看着校园里的人一个一个减少，才明白这个暑假终于来了。

一个没有妈妈的暑假。

琪哥慢吞吞的拿着书包，他不需要将铺盖拿回去了，拿回去开学又得拿过来，以前是爸爸在家，骑个摩托车，十来分钟就从家里到学校了。

现在，有什么事都要青莲姐帮忙着。自从知道青莲姐的事，他总觉得青莲姐变了，他也是有点别扭。

姐姐石丽在门口等着石琪，却怎么也等不到这个小兔崽子出来，自从父母走后，自己也就忙着考试，也没什么心思管他，这小子的心思是越来越摸不透了。

琪哥慢悠悠的走到校门口，嘴里叼着一根上铺给他的两毛钱棒棒糖，肩上背着书包。琪哥的衣领前有点点滴滴的饭渍，袖口处也是积攒的油腻腻的污垢，他的裤腿的线头还有点松动，已经在他的脚下挣扎着。

琪哥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也没有人看。

看到柳树下的姐姐，心里还是有点波澜的，总归有个人关心，他在手心里吐了两口吐沫，使劲擦着衣领前的饭滴子，又将袖口往回翻了两翻，将鞋上的泥在墙上擦了擦。整个人似乎清爽了许多，也就是似乎，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琪哥悄悄的上前，大吼一声，吓得石丽哆嗦的直捂耳朵，反应过来的石丽可劲的追琪哥。

欢快的暑假就开始了。

夏日的石疙瘩村总是明亮的要比别处的早，有时候，雾霭还在石疙瘩山上笼罩的时候，村里就有人家的烟囱开始冒烟了，与云雾一起，缭绕着这座山村，好似仙境一般。

琪哥放假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和牙牙一起放羊，姐姐有时候去有时候不去，但他是一定要去的，羊也是他守护这个家的一分子。

羊夏天是最要长肉的季节，在石疙瘩村，人靠山靠水吃饭。羊也是，青草绿绿，河水凉凉，羊最喜欢穿梭在草地山林中吃肥嫩的鲜草了。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琪哥喜欢看山看水看这里的一切。他似乎总能在自然中找到乐趣，这是任何人都无法给予他的。

此刻，琪哥赶着他的“千军万马”，正奔赴河底沟“战场”。他手里拿着牙牙专门给他的小掀，这是每个羊倌的专属。因为有时候羊不听“指挥”，一小掀土就可以让羊回归“正途”。

羊群自动在领头羊的“带领下”形成一个倒置的扇形面，奋力向前推着，每个羊都在这个圈子里，推推搡搡的。有时候，一两个羊贪心路边的“野餐”，偶尔叼了那么一两口，琪哥的小掀就上去了，羊群又恢复了原样。

琪哥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已经慢慢开始试着尝试一种新的生活，这种生活不在是围绕着母亲。虽然，有时候他还是止不住奶头的诱惑。他已经克制自己，他不喜欢抓耳挠心的感痛。

他似乎平静了。

在大自然的抚摸下，他已经融入进去，不是不想妈妈了，只是想也没用。

牙牙还是跟在后面，只要有琪哥在，他就轻松了许多，羊群有时候总有不听话的羊爱四处走动，他年纪大，即使有小掀，有时也爱莫能助。所以，琪哥总是担任跑腿的角色，不过终归还是个孩子，他也爱在青草中奔跑。

熟悉的村庄、树木、桥梁……都在往后退，成为了琪哥眼中遥远之物。

琪哥话已经很少了。

他似乎已经静静的接受大自然的馈赠。他已经能在羊吃草的时候看蚂蚁搬土一个早上。他已经摸清了石疙瘩村那块草地肥沃。牙牙也经常称赞他，越来越会放羊了。

琪哥这会子就把羊群赶到了河底，牙牙在大石头上坐着，这会子，日头已经上了三竿。露水也退了，琪哥早上精神头正好，可劲的在河底两边上乱窜。羊群就在他和牙牙的包围圈里。

羊群吃得累了就下到河底堆积的水潭里河水，等到了11点左右，牙牙就赶着羊群回了家，羊是饱了。可早上只喝了口就出门的牙牙和琪哥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不过奶奶和姐姐要就将饭备好，这是让琪哥感觉每天最幸福的时刻了。

这是稀松平常的一天。但此后琪哥的生活也是大抵如此了。有时候，姐姐在家待烦了，也会和琪哥一起放羊。

不过，等到了玉米棒子快熟了的时候，放羊更是其乐无穷了。

黄昏时分，等所有外归的人都回家了的时候，琪哥总会将羊群赶到有玉米地的地方。在乡村，人们不会在意玉米地是不是自己的，都有这种“吃人家的总是香的”道理。

琪哥和姐姐总是撺掇牙牙和他们一起，因为牙牙烤的玉米賊香，玉米粒颗颗饱满透光，就连根、梢这种难烤的地方，牙牙也总是烤的熟透。这很是让琪哥羡慕，但奈何自己做不到，也就每次和姐姐撒娇让牙牙给他俩烤，牙牙也每次都答应。

烤玉米首要部分就是得打灶，这灶也是有诸多讲究，要么垒灶，要么找个有土疙瘩的地方，上下挖个坑。不过牙牙烤玉米是要用第二种方案的。具体原因，琪哥也说不明白。

第二个部分当然是偷玉米了。这是最重要的环节了。琪哥和姐姐每次都互相推搡，谁都不想做这个事，但总是耐不住玉米的香味甜美。两人最后决定猜石头剪刀布，第一局，琪哥赢，姐姐耍赖，要三局两胜。最后的结局还是琪哥胜。姐姐只好窜到玉米地里偷拉了三个玉米棒子。

第三部分就是打灶了。等琪哥和姐姐把灶打好，牙牙已经将玉米扳好。大功告成，就等最后一个工序了。刚下过雨的地是湿的，柴火也是半湿不干的，况且早上牙牙的衣服也被露水浸湿了，放在里兜里的火柴也被弄湿了好多，今天这顿烤玉米棒子也是玄乎的很。

牙牙将火柴从兜里拿出来，火柴的一半已经被浸湿了。还好另一半还能用，等泥灶里飘起第一缕炊烟，它们是这里的唯一的炊烟。它们在晚风中向水面飘去，然后又贴着地面，慢慢的散去时，琪哥和姐姐高兴的跳了起来。

牙牙将干草放在打好的灶里，先用火将周边烤一烤，这样火烧起来会更旺更快，玉米要先用大火烤，才能更有味道。

将3根玉米棒子扔在灶里， 火势瞬间将玉米的头须撩的成黑色了，棒子的皮渐渐成了黑色烧焦的模样，牙牙又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加了更多的柴火，姐姐心急要看玉米棒子，唯恐烧焦了不好吃了，但一不小心，火忽的一下就把姐姐的齐刘海烧焦了，只留下牙牙和琪哥的笑声在山谷里的回荡，还有时不时琪哥的惨叫声，不用猜，姐姐正在追着打琪哥。

过了夏天的石疙瘩村，已经没有让孩子们高兴的事情了，也就是烤玉米能让这些撒欢的孩子瞬间安静。啃玉米是让人能记住自己是石疙瘩村的人的记忆。

琪哥多年后依然回味的是那天牙牙给他和姐姐烤的玉米。此后，再也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佳肴了。

一,小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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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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