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目录及简介l鸢尾花季
颜葭澄写他的文集更换了名字,首页的扉页寄语写道:“老名字叫‘不念’——之所以取名不念,因为我没有一刻不在想念;
现在名‘盼’——因为现在不再悲情,变成光明正大的想念就念,只是盼着他毕业,然后盼着我毕业……”
高二来了。
不得不承认,进校时我还是可以的,但经半年训练后却毫无长进,于是我就被一直勇往直前飞速成长的同学们远远的甩出好远。因为我听不懂老师的抽象表达,简直就是语言不通。是我的问题,因为所有人都听得懂,除了我。很快,到了高一的下学期,我却又莫名其妙的找到了感觉,然后突然一个大跨步,期末考试成为了为数不多的“专业八十分以上”人士之一。“不劳而获”,难免“得意忘形”,虽然众人皆说我在努力,可我只记得自己哭了好多回便再无其它。反正结果是好的,我的专业终于渐有起色……的征兆,于是我就放松下来,玩了大半个暑假过去,直到开学,方忽觉自己已而荣升高二“学姐”们中的一员。
高一开学前的十天,照例是要军训五天、补课五天的,但是不然,因为军官临时任务调配,于是我们又补了一部分费用,上了十天的课。
然后,高二了,就要——补军训。
这是真糟心,因为你已经承受过一番各处同学们关于你不军训而产生的言辞激烈的“轰炸”了,而今你补军训,他们又开始幸灾乐祸,天,太糟心了。
记得四年前第一次跟颜葭澄谈起军训 ,那也是一段糟心的故事。当时我说——军训好像没见过你。她说——我没有去。——为什么啊?——我爸爸妈妈帮我请了假。——还能请假啊?——能啊。
真的,我被骗了。说好的不军训不能上初中的呢?而现在又是,不军训不能上高中,可是我已经上高中了啊,你这样不对的,而且,有不少人都请假了啊,虽然人家是去比赛的。
不过呢,因为有颜葭澄的存在,再者初三的那一次军训我的确是逃了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去了,也是奇怪,突然就愿意被虐了。
颜葭澄戴了帽子来,因为她光过敏,但凡晒久了,就会脸颊通红,然后脱皮等等。我想,这也是她为什么皮肤白的原因之一,因为光过敏,所以注重保护,所以皮肤白。
八月底的太阳是最烈的,就算是大学军训,也没有说选择这个时候的,我站在广阔无垠的操场之上,不消片刻便觉得眼睛被刺的酸痛干痒,然而,我们却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的站在这太阳底下挨了半日。我的体格这时候那叫一个好,平时没怎的,军训的时候格外厉害,站上大半天,七点半到十一点半一点儿中暑征兆都没有,真的是想有有没有。
这么好的体格,很适合当演员呐,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虽然我太清楚自己不可能实现这个梦想,首先,我爸妈就不支持我去学,但有的时候,我需要它做我的支撑的时候,还是可以一用的,现在看来,还是百试百灵的,暂时是这样。
颜葭澄还不断的让我想问题——自然是关于他的问题,比如说男孩子的心理年龄是否真的晚于女孩子,比如说对姐弟恋的看法,诸如此类种种,说是分散注意力,实则我觉得是在耗费我的精力。
半天下来,颜葭澄的帽子便已然透湿,衣服也当然不能幸免,犹如淋了一趟倾盆大雨一般。
这我是见识过的,下了形体课,白衬衫基本全透明。
幸而中午是有的休息的,我就能回家小睡一觉,养养精神,然后平生第一次敷面膜,抚慰一下被晒得滚烫的皮肤……其实是心灵,因为这一切的一切只可能,不,就只是心理作用。
不知道为什么,全年级统一要求女孩穿校服里的连衣裙——没错,就是那个腰线在屁股下面的那件,男孩则是相应配套的短袖短裤,结局当然是被晒得……你想想,夏天最热的时候,你的车放在楼下晒一整天还不罩外面的套,请问你的车还能不能坐?坐当然是能坐,就像我们晒完依然活着一样,只是更加不好了而已。
我们一个个的就犹如田里刚插完秧的农民一样,给晒了个半死不活。
然后梅老师就被说了,被教务处的老师说了,她有辩解,说校服真的太热了,教务处老师说,那也不行。
算了算了,好歹梅老师为我们着想为我们辩解了,就冲这一点,她现在就是我最喜欢的老师之一,虽然她都不认识我。
袁老师生病了,故下午待她打完吊瓶到操场来,一下子就看到了队列里一片藏青色里出挑的白色衣服——施寒姗,唯一一个不听话的。
——怎么不按要求?
——校服干不了。
——那也不行,要统一。
——我的校服就挂在那边。
她指了指远处的足球门。
——你现在去穿上。
然后施寒姗只能穿上,没办法,正所谓一级压一级,中间的这些个人也没办法,最上面的人他不能理解你、或者他压根就不想理解你,那就没办法,你还没法子怪。就像袁老师叫你穿起来,她也不想,但是她也没办法,学校就要这样搞。
既然是军训,自然逃不开咱们新时代的“连坐”,一个不好,整列重来。
我们这一列果真是极其不团结,各自走各自的,不管不顾,那自然就成了一遍一遍走为他人消耗被深度折磨的时间。之所以叫深度折磨,因为仍要在太阳底下站着,走列队更上一层次而已。
走不齐,怎么都走不齐,哎,真糟心。左颜葭澄,右焦艺,两个人的速度差了起码有两倍——我可算是找到了比颜葭澄还慢的人了,虽然颜葭澄走路一直不慢。我正要同焦艺提议不要“左右看着些”(她神奇的提议之一),往一边看,免得不仅走不齐,还使我被选择困难症折磨的死去活来,便听得她道:“我们一起往右对齐不就好了吗!”
哎对,就等您这句话了。
这话我说,不一定有人听,她一向是脾气比较大的,还常有人称她为“爸爸”,故而我想,她说话,一定很有威望。
我一向是说话无人听的,似乎所有人都认为我脾气好,往往听得我是狮子座时都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啊?看不出来啊这么温柔。我其实一点也不温柔,狮子座名副其实,我真的是易燃易爆,只是懒的发火,在家整治我那小兵就已经身心俱疲了,还要跟你们斗嘴皮子斗心眼儿?对不起,真是奉陪不起,有那功夫,还不如多睡会儿。初中三年里唯一一次发火,对我们班那历史课代表,一个“油油”的男孩子,当时我正要回家,他过来说我没交历史作业,我确切记得自己是交了的,又细找一遍,确定没有,就对隔了估计有三米多远的他大声道:历史我交了。可他正和人聊的尽兴,笑的那叫一个开心,直拍桌子的那种,班上又吵闹,第五遍心平气和说完,他依然没听见,真的,那火就直接一下子烧到脑门儿,我就冲他大吼来着,吼完他自然听到了,就回头惊诧的看着我,犹如见鬼一般,愣在那儿,我一拽书包,然后就走了,撂下因惊吓过度而一度安静犹如被班主任骂过之后的样子的全班,然后直到我出门之后才有人反应过来,然后就哄堂大笑,我因此被人尖声细嗓以古代小说里描写的太监的那种嗓音学了好几天。我声音一高就冒娃娃音,所以被笑的很惨,于是后来我也就不发火了,这就直接导致了我的“零”威信,不过这些年来,我也习惯于此了。
焦艺一言既出,队列便整齐划一,然而,依然不过关。很简单,因为出言者不按她所说的来,她还是慢,我正欲委婉的说些什么,谁知还未停下来她便发话:“你们不能左右看着点吗?”
比曾经任何一次火起的都要快,或许是因为军训太热使人心燥,我脱口而出:“刚刚是你说一齐往右对齐的好不好?”
此话一出我便后了悔,我就应当讽刺来说:哦我怎么记得方才好像有人说,你们不能左右看着点吗(此字重读)?果然是被人“爸爸”“爸爸”的叫老了,提前进入健忘状态,哎,真是可惜。
不过,我不应该这样说,有伤和气,虽然我不觉得应该对这种人留什么和气,也许是积点口德?虽然我觉得单我这十多年来遇到的人来看,阎王爷便不会把我这点缺的口德当回事儿,多半管不过来,但我还是积着吧,因为此时此刻已经来不及补上了。
和气,和气有什么用。
然后她瞥我一眼不说话。
然后接下来列队一次头过。
原来还是能走快的嘛,我差点因为您老不仅健忘,腿脚还不好。
下午的训练结束,老师留我们下来,收集各方意见决定到底要穿什么服装。
“那你们就早上穿连衣裙,下午体恤长裤。或者,你们那个白衬衫,会不会热?”
人群中说不会的声音此起彼伏着,却被焦艺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白衬衫肯定不行,出了汗都透。”
颜葭澄都还没说什么你算那根葱?别的班穿了几天也没说什么,你一句话出,我心心念念能防晒一下胳膊的白衬衫梦想就被你扼杀了?谁跟你一样?
“我也觉得,女孩子不方便。”袁老师微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那就定早上连衣裙,下午体恤长裤,好吧。”
好吧,袁老师发话了,那就……算了吧。
众人刚准备点头,那道声音再一次传来,还夹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果然,焦艺紧紧的皱着眉头,好像太阳底下等了几百年一样不耐烦——“就穿T恤长裤,行了,我觉得这样好。”
颜葭澄立刻反驳:“可是我们住宿的衣服干不了啊。”
“拿去外面吹吹不就好了吗!”
颜葭澄想说什么,却终没有说出什么会引起大冲突的话了,我听到万年不叹气的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要不是看在可爱的袁老师在的份上,我告诉你,我不介意给你看一看平日里文文弱弱的泼妇是怎么骂街的。
说真的,我还真没试过真正的泼妇骂街,今天完全可以开个先河,给你个恩典让你开开眼见识一下。
这样一来,我必须得再购置一套校服以便换洗。
我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钱在离自己远去,而且我待之如命的钱是花在一件很无聊、很很无聊、非常无聊、非常非常无聊、极度无聊、极度极度无聊的事情上的。校服这种东西本就应该能少则少,反正将来都得扔,又何必多买一件两件?
昨天是她,今天还是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呢?
虽然我不是第一次见。
之前那几个非要收手机的家长自私,那可以说他们因为是老一辈的人了,接受的社会教育老旧,跟不上时代,那焦艺呢?作为新一代八点钟的太阳祖国的花朵,怎么跟有的七老八十旧社会养育长大的人一个样子呢?
我心里头原先对她的一切好印象一下子全都消失殆尽。
当然不是我颜葭澄两个有气,我们一坐下来就听顾羡在对陈曦耘发着牢骚,当然比我稍微粗鲁一些,带着脏字儿骂着,我似乎找到了知音,也一起跟着发牢骚,不过这当然是没有用的就是了。
但是呢,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我们才有机会去买衣服,这就导致了我妈妈极度的辛苦,早上提前两个小时起来——熨衣服。衣服吹一晚上是真的干不了,因为校服不是普通的T恤,它是那种吸水的布,而且接缝很多,不容易干,而油汀都上了也没什么用,最好的办法就只能是一个小熨斗,一寸一寸的过。我看我妈辛苦,我就气的牙痒痒,可是我又的确没有什么办法,因为自私自利者往往都是做领导的料,呃,那啥……我是不是也该提前适应一下?
四天之后,个个黑皮,胳膊上白人和黑人的分界线一个比一个明显,个个脑门儿锃亮,黑亮黑亮的堪比爸爸的皮鞋。
当然,光过敏的颜葭澄除外,但因为她白,白人易黑,所以她的胳膊堪称集结世间极端之色的典范。
最后一天是汇报,大清早的就下雨。想不到,大家齐心协力的求雨还当真起了效用,是而我们就都在教室里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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