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已经结婚很多年,每当回想起自己的爸妈,她那一对圆溜溜的眼睛就像是染了墨,灰蒙蒙的没有了生气。而原本她是一个极富感染力和幽默感的人,在大家眼里,她就是一个开心果。
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受到的压迫和宠爱比她的大哥和二姐都多。
她说父亲就像是一个残酷的暴君,只要做什么让父亲不如意的事情,她便要承受长时间的棍棒之灾。而母亲呢,一般都会在一旁极力煽风点火,恨不得她被打得更惨一些。
所以,她最痛恨的不是父亲的残暴,而是母亲对父亲的迎合。
在这个家里,春来为了获得更多的安全感,她不得不将自己武装起来去练习更多讨好和迎合的方法。
当春来的女性气息日渐凸显时,周围的小苍蝇们蜂拥而聚。心思细腻且狡猾的春来,一边渴求着男性的宠爱带给她的满足感,一边逃避任何形式的感情枷锁。
她不会在一段感情里驻足太久,她也会让每一个男人为她不能自拔。她享受这种掌控感。
她说:“我不会和母亲那样迎合男人,他们只能听从我的意愿。”
和很多年轻女孩一样,她大概能想到的,和实际相差的其实很远。
她要求自己必须是人群中的佼佼者,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对学业的追求。春来的自尊心推动她不断前行,她想甩开一切能于她竞争的女性,或者说她其实不屑于与周边这些世俗愚蠢的女性为伍。
她嘲笑这些女人对男人的迎合,嘲笑她们的无知和不思进取,更嘲笑她们的惺惺作态。
出现在她眼前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丑陋的。她从来都控制不住自己嘲笑的眼神和话语,以致于她在同性世界的斗争尤为残酷。
为了体现自己的优越感,她最后选择了一个无论外貌,家世还是学历都能完胜大多数的男人。
看上去,春来的人生总是摇曳胜利的旗帜,她很满足自己主动选择的人生,把周围的人都比得灰头土脸。
可是,上天总是爱开玩笑,春来的丈夫居然和她的父亲一样暴虐,她想逃脱却又克制不住自己委曲求全的冲动。
婚姻继续维持下去,她没有勇气放弃,至少别人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她说:“我慢慢变成了我曾经憎恨的母亲,总是下意识的去迎合残暴的男人。”
她知道,她与女人们的争斗,实际上是她和母亲,以及另外一个自己的争斗。这场漫长的争斗让她的人生更加混乱,她看不到源头,也看不到希望。
她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毫不顾忌的做自己。因为她受够了迎合和争斗。
接着,春来变得更加骄傲和无所顾忌,她认为迎合别人就是苦了自己,于是她的人生从此缺乏了敬畏。
她的 “潇洒” 貌似填平了那个让她毫无安全感和自信的心。
也许她还没有意识到,所有她所鄙视的迎合,和争斗一样,其实扎扎实实的来自于她的内心,而不是这个让人无所适从的世界。
我们身上其实都有春来的影子,将童年的伤害投射到生活当中,却认为是生活辜负了我们。我们没有能力和勇气抽身离开原来的自己,没有耐性等待和关爱我们曾经受伤的那个孩子。最后,大多都选择了逃避,以潇洒之名不去正视问题的本源。
但,痛苦还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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