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清儿怕硬,他特地为她挑选了百年软质檀香木制成的棺木,希望她能睡得舒服些。
“你这棺木就没有大些的吗?”
“官人,这个已经是最大的了,放一车陪葬品都能盛得下。”
“可躺两个人有点挤。”冷华林低声的呢喃着,老板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就在他即将下定之时,衣衫跑了过来:“冷……冷庄……四小姐……醒了……”
她……回来了?!
他身形一侧,人已在路上狂奔,店里只留下衣摆划破空气的声音。
站在院外,看见梨树下那个散着一头黑瀑的月色身影,他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他压抑着自己的气息,告诫自己要忍住。她飘渺得如一丝烟云,万一惊到她,把她吓散了怎么办?
一阵风过,她的衣袂飞掀,漫树飘散的梨花聚在她身上,仿佛眼前人是梨花凝成,随后又碎裂,羽化成瓣,即将仙去。慌张的一瞬,他立刻划开空气,从花瓣中揪住她,两手将她紧紧环住,用宽敞的胸膛给她一个落处。
吕清盈抬起一只手,想要接住眼前一朵完整的梨花。可还没落入手中,花朵便被吹散成了瓣,片片从她的指间流走,不留一丝念想。
“清儿,是你吗?”他把自己埋在她的发间,不敢出来。
她倚着他的怀抱,转身。脸上的泪痕未干,又落下了两行。
“华林,我回来了。”
冷华林抚上她的脸,低头覆着她的唇。多时的思念,终于有了纵情交换的通道。两人都毫不吝啬,恣意流淌着,吸纳着,将自己一半的灵魂分与对方才肯罢休。他们紧紧相拥,肌肤紧紧贴着,紧一寸,再紧一寸。数次的失而复得,让两人格外珍惜这次相拥的机会。
什么都不想考虑,也不必考虑,什么生,什么死,什么真实,什么梦境,都随它去吧!此刻他们在彼此怀里,是生,是死,是真,是幻,又如何?
她低头,握了握手里的扇子,含着泪道:“是娘和灵犀救了我……”她深吸了口气,颤抖着问出她最不愿相信的事:“灵犀他……是不是死了?”
冷华林沉默着点了点头。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强忍的泪水还是没憋住。
“灵犀是因我而死的,你恨我吗?”
“不恨。”他抱着吕清盈的手更紧了,“我只恨自己当时没能赶过去救你,也没能救下灵犀。”
她终于将头从他怀里抽了出来,问道:“他在哪?”
“葬在了神兵府后山。”
“带我去看看他吧。”
“嗯,你先吃点东西,我们明天去。”
“我想现在就去。”
冷华林笑了笑,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应道:“好。你先梳洗一下。”
她被抱起,光着的脚丫挑起了几丝青草。冷华林颠了颠,感觉她又轻了些,不禁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哄她多吃些。吃重了,飞不起来,才好留在人间。
他将吕清盈放到床上,见她躺着的温顺模样,忍不住俯身。两唇轻碰,如燎原的星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太多的思念已不是话语可以言明,唯有气息的交合,才能让他们感受到彼此的心意。这一次,不是迫不得已,是心底深处最浓重爱意的宣泄。
冷华林亲吻她身上残留的每一丝细微的伤痕,尤其她心口的那道疤痕,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吕清盈知道他记起了从前的事情,轻声问道:“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被獓因伤了之后,我一直睡着,从前的一切一幕幕在我脑子里出现。”
他侧身躺平,将她放在自己身上,用粗糙的手掌轻抚她的肌肤,享受着她在手中的感觉,似有似无地道,“包括你指使小鬼抽取我的记忆。”
他虽说得平淡,可吕清盈的心里咯噔一下,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抓着了。虽说当初是为了他着想,可她剥夺了冷华林这些年爱她的权利,让他这些年一直在模糊的记忆里彷徨挣扎,却是不争的事实。
“你怪我吗?”她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小心翼翼地问道。
“怪过。你睡着的时候,我无数次的想要问你,为什么那么狠心,让我忘记你?”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后来在你的梦里,我才明白。若是可以,我也会选择让你忘记我,继续在属于你的世界里生活下去。”
他紧紧搂着吕清盈的身子,让她贴得更紧。吕清盈努了努嘴,扬头,在他耳畔轻声道:“可我回来了,也没忘记你,怎么办?”
冷华林将脸移开些,望着她狡黠的笑意,眉头一皱,冷声威胁道:“你这丫头……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你相公的厉害!”
他起身将她压在身下,用世人最害怕的神情瞪着她。偏这样可怖的神情,在她面前无效。此时的冷华林已没有当年的稚气,脸上那道疤痕也不见踪影,眉目如刀刻般棱角分明,印入人心。
吕清盈抚着他的脸,轻声道:“原来,你这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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