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蛋住喺光明路靠青年路嗰边,地下马路面头房,斜对面就系文安街派出所。被炒鱿鱼之后,最早出嚟摆街做个体户嘅阿庆两仔爷啱喺人民路大新路口租咗个档口批发衣架兼卖服装百货,需要人手,搵咗佢嚟看档。眼见阿庆两仔爷日进斗金搵到盆满砵满,荷包蛋心里面暗暗打定咗以后嘅主意。佢阿妈有日上紧班突然心绞痛,晕咗喺车机旁边,急忙送到医院已经过身。头七啯晚,一众亲朋戚友系厅堂守夜,子夜时分,一阵风过,烧着火嘅纸钱旋转飞舞,纷纷整齐咁落入烧火盆当中,人人惊诧不已,再细看香炉上嘅香,化成灰都依然屹立不倒,老人话系先人显灵佢阿妈返咗嚟受祭。
当大家都未从走着走着社会主义康庄大道突然拐上有特色社会道路有任何反应,荷包蛋就从仁济路经历,大新路看档睇出商机,预感到社会将来嘅变化。佢为人谨慎,做事稳阵,系络住个屎忽先吊颈嗰种人。对人生重大事情识得先去求神问卜,搵个心安理得;算命问米,攞准人生方向。
偏远嘅花东水稻田间,孤零零有间棚屋。里面香烟缭绕,乌烟瘴气令人窒息。米婆焚起三炷香,烧过稽钱,唱响好鬼得人惊嘅神咒。一阵间,米婆随住浓烟滚滚伏倒神台上,沉沉瞓死过去,咁系代表去咗阴间。醒嚟嘅时候,带嚟荷包蛋先人俾佢嘅神谕:唔好做沾水嘅生意!
等领到个体营业执照,荷包蛋打开自家房子大门开咗个档口卖五金建材。荷包蛋老窦系抗美援朝老兵,同好多战友一样复员返嚟喺市内各大国营企业单位工作。一啲都唔起眼嘅五金店铺,短短时间门口已经摆咗部标志住成功个体户嘅摩托车。喺国营自行车厂做工人个大佬卤水蛋都掟烂只铁饭碗返屋企两兄弟拍档,一于为屋企经济改革快马加鞭。经过加快产品改革,经济识做开放。档口生意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家庭收入芝麻开花财源滚滚。每日档口上落货忙碌过新风港码头,宜家俨然光明路一隅知名企业,铺面工仔多名,摩托车数辆,添置有运货用金杯面包车,倾生意嘅桑塔纳小轿车,业务繁忙生意兴旺,得闲发达唔得闲数钱。荷包蛋最近仲啱出手9万文,买入人民桥脚一间在建商品房。人生在世两大件:事业已经成功,就差爱情得意。
大头民初中毕业之后随父母单位入咗华南文具厂做临时工。80年改革之初,大部分初中应届嘅学生都选择走向社会,而唔愿意继续读书。当时临时工都系8毫纸一日,社会戏称叫“八路军”。 大头民去到工厂,陆续亦有新嘅职工仔女入嚟报到,佢留意到同车间嚟咗一个女仔。早讲过大头民人细鬼大, 鸭细副茨大,经常对过街嘅烂马达烂番茄飞女眼金金,佢人够老成,脸皮够厚。中午休息,大头民跟住个女仔去饭堂打饭,老老焯焯成个金鱼佬由头到尾打量人。女仔见哩个人咁骑呢,怪责起声: “你做咩跟实望住我啫?你好乞人憎!”大头民有瓦尔特咁机智,自然能说会道,把口甜过蜜糖:“我觉得你好似我表妹啫。”
“你痴线嗝!”
放工,大头民厚住面皮跟踪,哦,系挖烂块面跟住人返屋企,女仔更加苛唠爷:“你跟到我返屋企做咩啫?”大头民放嗮撇,洒起无赖:“我表妹亦住喺哩度啫,你唔俾你就系我表妹啊。”个女仔都笑起嚟,心受用到了不得。
大头民拖住到手嘅表妹放工返到连元里巷口,离远就叫住落街玩嘅阿飞。见佢身边有咗个女仔,阿飞一时不知所措。“我结拜细佬阿飞。”大头民鬼咁沙尘介绍,对双方都好似有啲了不起咁威水。个女仔奀奀瘦,阿飞笈笈头算系打招呼。哩个时候,对面切纸铺,一般唔到惊蛰响雷唔浮头嘅华仔,张到哩边有女仔身影,打大赤膊,挺住好形嘅三角背肌,借头借脑过马路而嚟。大头民招招积积同佢两个讲:“佢系我表妹!”
自从身边出入有咗个表妹,大头民最终奠定咗大佬嘅领导地位。虽然个表妹奀撩鬼命,唔多令人睇得上眼。但系光明路个个都无女朋友,又几值得佢自豪。
大头民喺光明路做大佬威风八面,返到工厂只不过系全厂嘅小弟弟,人人都叫佢做大头仔。做啲帮师傅个徒弟打下手,擦擦机床,添加润滑油嘅下栏嘢。俾哩个叫嚟俾啯个叫去,成只豉油碟被人任点,工资24文 一个月。两个都系年少初恋,表妹天性贪玩 , 放工行行街,半夜睇午夜场,休息踩雪屐,晚上唔去音乐茶座就落舞厅跳舞。两个人份工资都唔够使。大头民每个月仲要同啲结拜兄弟聚餐,去中山路华北饭店食饺子之类。
工厂好多学徒都系社会青年嚟,得闲就聚赌。喺地上用三个白瓷碗扑翻转,用手推到眼花缭乱之际,手指尾拨一个纸团入其中一个碗,让其他人买,买一赔一,买大赔大。哩种赌法好似系考眼力。大头民眉精眼企,无咁轻易落叠。见到人哋师兄学徒落2毫赢2毫,落1文赢1文,都系赢嘅多。表妹喺旁边攀住佢膊头:“你唔落返啲?”大头民都觉得已经睇出啲门道,睇见师兄啱赢咗注大嘅5文,佢再都忍唔到手,攞身上仅有嘅8文里面3文出嚟,点知一出手就输咗。大头民有啲惊,表妹摇摇佢膊头:“唔使惊,再嚟啫,佢哋开头都输嗝。”大头民心中无底,几次睇准无出手嘅都赢。表妹批佢一踭闹佢:“你个人无鸠用咖,咁点出嚟做世界啊。”大头民一咬牙,睇得真切无误,将最后5文撴嗮落去。明明就喺碗里面嘅纸团,偏偏就踪影全无。大头民个个月都输清光,做咗嘢未俾过一分钱返屋企。出粮输清光无钱去行街,唯有问人借,工厂啯班工友系烂仔嚟嘅,朝见口晚见面唔还唔得。大头民个人有瓦尔特咁机智,但无瓦尔特咁勇敢,大凡唔勇敢嘅人都机智啲。大头民惗起佢啲结拜兄弟。返到光明路开始同大家讲表妹有好多女射出嚟,同时周围向有需要介绍女朋友嘅兄弟借钱。
哩个时候,荷包蛋同阿庆已经做咗个体户老板,乘住经济改革哩股烈风搵钱好似阿里巴巴突然芝麻开咗门咁:巴巴声。有钱同借钱,大头民一下子同佢哋好似一齐落海玩遇到退潮发现原来自己无着衫咁,狼狈不堪。见面虽然未似于杨伯劳见黄世仁,但系都尴尬万分,周身局促不安。 借钱开头仲可以,但佢啯啲系恶性循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回头。渐渐就无人骚佢。
一天晚上,佢突然上到阿飞屋企,见阿飞老窦喺度,哎咗声:“阿叔。”使个眼色叫阿飞出街,阿飞开初仲以为叫佢有饭开,走到楼梯中间玻璃门,大头民停低,细细声问:“你有无30文借俾我?今晚我同人扒火车偷渡去香港,借俾我做水脚。落咗去我寄信返嚟搵你。”见咁紧要,阿飞都紧张嗮,将全部身家仅有嘅50文俾咗30文佢。
过咗无几耐,金公仔巷有个街坊嚟搵阿飞,阿飞唔喺屋企见唔到。后来听老窦讲嗰个人系偷渡被捉到,同大头民稳埋一个监仓,知道大家系街坊,要佢帮手传话叫阿飞通知大家,佢宜家被关押喺叫金沙围嘅地方。
大威听到,点起支大前门,深索咗两啖惗起:“金沙围?哦,我知啦,“傻窿”!嗰度以前系精神病院嚟嗝,最近几年偷渡人多,做咗监仓,凡偷渡捉到嘅都押去关几个月。好远嗝啵,要喺西场撘船过沙贝先去得到。”
结拜兄弟无去探佢。大头民偷渡放返出嚟,感觉面上无光,成咗光明路上笑话。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人活着大半都系为咗要面,想证明自己。宜家无嗮面,亦唔需要俾面人。人只要唔要面,一定天下无敌,佢睇透咗。心头愿望同能力距离令佢同现实做俊杰,同大家借钱再无羞耻。 阿飞啲偷渡水脚仲未还又上门嚟借,前后几十文,借咗成两个月工资。每次都话下个月还,望到成街人颈都长。端午节到,锡到佢脓嘅老母逐个上门送几只肉粽俾大家,之后再见到大头民,佢又若无其事,谈笑风生继续吹佢同表妹啲风流快事,即将射出嚟俾大家啲女有几多。阿飞觉得哩个结拜大佬真系将自己当正契弟嚟看待。跟住,大头民辞埋份工,更加不务正业。
羊城一河两岸,
沙面白鹅潭口。
千尺碧波邀好手,
要掀龙争蛟斗。
各路西关健儿,
无惧天堑急流。
蝶仰蛙自几式后,
已夺群英鳌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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