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日喀则是傍晚,风沙起兮。车停在一家宾馆门前,那一条街人不多或许是因沙尘天气吧。我们跟着达娃闪进了街边的一家臧酒馆,里面被高高的宽木沙发和矮隔板塞得满满的。在显拥堵的座位上已围了2、3个人,我们一进去,其中一位就大声招呼达娃,原来是他朋友。坐下才觉每个人之间的距离被逼仄的空间压缩的很近,人人都像被放大了似的,异常鲜明生动起来。达娃的朋友看不出多大岁数,脸膛红黑,阔嘴浓眉,豪爽的请我们喝酒,有青稞酒还有拉萨啤酒。我们也跟着举杯,直喝到有些微醺。
小王终于打电话来了,他是谢通门县副县长的秘书,烦劳副县长热情做东,委派小王来作陪了。小王20出头,个不高,瘦削精干,有些粗糙的面庞泛着本地常现的高原红,以为他是藏族,却是原19军汉族进藏干部的后代,据说他爷爷曾是昌都地委书记,父母现在拉萨机关任职,他暂在基层锻炼。许是继承了父母搞管理的衣钵,特别能张罗、殷情,见了谁都叫领导。一见面,他就征求意见:“领导,想吃什么?”“藏餐咯”,我们也不客气。入山焉能不尝山珍,下海焉能不品海鲜,进藏焉能不吃臧餐?众念一致。小王说:“那好啊,这有间叫吾尔朵厨房的藏餐馆,味道好,在日喀则很有名气,去那儿吃。”“吾尔朵,捂耳朵?哈,名气太响都要捂耳朵了”“那是,不然会震耳欲聋?”,日喀则街道不是特别长,路况简单,说笑间藏餐馆到了。
门面装修的像小型博物馆的入口,两侧是台状的斜墙,中间横搭着藏式凹凸的木梁做装饰,深棕色的横梁上“吾尔朵厨房”的店牌很显雅致,倒像某个西餐厅的店招。进到里面顿感有些氤氲、朦胧。廊柱、座灯或小升降的木塌自然隔开了空间,并摆放了一圈圈的围桌,在每处围桌的头顶,都悬着一盏或红或绿或橙黄的大纸灯笼,一团团柔和的光晕彩色雾气似的飘忽在半空,罩着一种迷离的氛围。进门左边还名副其实的辟出一块空间作藏式厨房的展示,有些幽暗的光下打酥油的木桶、各式雕花的餐具、厨具累累地堆放在大虎头灶上,带着藏式的繁琐。看来哪儿的厨房都有匠心的。
我们寻了一张靠墙的大围桌,达娃的朋友们也来了。中间桌子特大,四周一圈宽木沙发,藏式的团园宴就此开张了。小王为我们点了满满一桌地道的藏菜。
紫色的血肠类似香肠 ,只是更细,里面灌了肉、米少不了还有混在其中的猪血或羊血之类的,才泛紫色叫血肠啊。可能肠衣用了羊肠,较细。味道还行,少了香肠的酱香,多了些淡淡的米香。
那盅叫长生果的东东,吃过了也不知是哪儿结的果子,样子像虫草,据说也是从地里挖起来的,味道像煮熟的腰果,制成了甜腻腻的拔丝。
奶渣糕被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一个大盘子里叠了好几层,像贡品。小王说以前这种点心可是贵族才能吃到的,就在前些年也只过藏历年时才能端上来的稀罕物。牧区的酥油比农区的贵很多,奶渣当然也是牧区的好,做成糕点就更贵了。看着这么尊贵的“贡品”,灰惨惨的奶渣,可惜我只能享用2块就足够了,泛酸的奶味浓郁到如误入腐草的密林,胃不纳味,无福消受啊。
藏疙瘩酸酸的,一碗掺着酥油的面汤。炒牛肺吃起来像肝腰合炒时嫩肝的味道。最大快朵颐的还是烤羊肉,一路偶见荒原上成群的肥羊,完全理解了灰太狼和他老婆的心思。终于这盘烤羊肉足以飨馋吻。羊腿真的很鲜嫩,焦香味正却不张扬,好像随意安排却正中味蕾。藏式披萨似曾相识,却已无多余空间容纳了。
一碗糌粑蘸酱放在面前,用筷子沾了一点,辣辣的,达娃说是生牛肉泥做的,再不愿尝。鱼生还可以,肉生就免了吧。一直陪我们的小王不停的介绍菜肴,回答我们对西藏的种种好奇,一定没怎么吃好,临走时,只狼吞虎咽地把那碗生牛肉酱到进嘴里,还美滋滋的说:“我们那的藏人每天吃糌粑时,这是最喜欢的蘸酱哦。”小王,这个土生土长于西藏的藏化的汉人哦。
席间少不了喝酒高歌,藏餐的风韵也在于此。小王是一圈圈的劝酒,达娃和他的朋友们已载歌载喝邀酒数围,不知何时3位靓丽的藏妹已在桌旁亮声悠扬的唱起了《卓玛》,原生态的嗓子像酥油般甘冽。接着便开始敬酒,一杯一杯的青稞酒伴着歌声淌成了盛情的河,让我们漾在河中,再也划不出那份醉去了。醉眼迷蒙里,身后墙上的大幅羊皮唐卡画、藏戏面具、藏刀。。。。。似乎都离了墙,成了隔着幕帷的线偶正和周围的一切合拍共舞,上演着一场浓丽的藏文化传奇。
走出吾尔朵厨房时,我们都有些飘忽,像脖子上垂下的那条银白的哈达。
依然住在旦增康桑,小王早替我们结了账。晚上去朗玛厅看歌舞表演,又喝了不少青稞酒,在舞池里跳舞老踩别人的脚。2点过才休息,第二天不高反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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