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那个书中和心里的边城,我来到一个叫凤凰古城的地方。
想不到,要到达古城,不需要劳驾自己的脚亲自去跋山涉水,在车水马龙的南华大桥上,整个古城一览无余。
它是如此大方地把自己展现给世人,又怎么可能能让自己停留在最初的模样,人生若只如初见,说的不只是人,一个地方的被篡改比人更无奈。
该怎么描述现在的凤凰,它不再仅仅是一座古城,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凤凰古城商业街,饰品街,美食街,酒吧街……举首皆是商业,随时都会被出租苗族服饰的妇女围堵,卖花环的奶奶,还有泛舟的大叔……
凤凰古城 | 不见边城古城古镇商业化已经不稀奇,也势不可挡,不能说是谁的不是,哪里出名往哪里跑是中国人的特性,喜欢热闹也是中国人的习性。再者,原生态的古村古镇会有多少人喜欢,那不过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山旮旯。所以会去讨好,讨好来讨好去也就忘记了最初的美好,最后真真假假,分不清。最后不过是一个骗局,那里的人说这是古城,寻觅而来的当是自己来到了古城。
当然也骗过了我,走在雨打湿的青石板街巷上,仿若走在悠长的梦里,头顶上挂着密密麻麻的灯笼,火红火红的一片,还有一把又一把的红色油纸伞,这是不是旧时的街道?
喜欢那些店子文艺的招牌,诗意的装饰,甚至是啤酒瓶做成的简单装点,都轻易讨得我的欢心。想着能在这里开一家这样的店子,多好,可以是饰品店,可以是咖啡馆,可以是书店,可以是客栈……给它取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刻在木制的牌匾上。空出一面墙,让远方来的人把愿望把祝福留下,这个很老套的招数了,可是一直很喜欢。门前窗上的花,屋里的画,都是有心的装扮。
凤凰古城 | 不见边城可是我又怎么再能去增加古城的负担。
古城已经很疲惫了,尽管一切都伪装得很好,只是夜晚绚丽得刺眼的灯火,酒吧街嘈杂的歌声舞曲,让我再也骗不了自己,一下子从旧时的梦里被拉回到现实繁华的ktv里,连路灯都似在嘲笑我的自欺欺人。后悔看到了它不安的夜晚,宁愿不曾看到过它如此躁动的一面,就可以继续骗自己。
出发前还在想要不要带本书去装装文艺女青年,到了才发现根本没有地方为你营造出可以装的心情。咖啡馆还不错,清一色的文艺气息,如果选得一个靠江的窗边位子,只需把一本书随意摊开放在桌子上,你或看书或看窗外或发呆,不装就已然是文艺小清新,在别人眼里。但是满满的“免费wifi”,我想大概会忍不住掏出手机,然后低头不起,和所有人差不多一样,还怎么装。
在摆满明信片的店子里,移不开脚,细心挑出自己喜欢的,以为朋友喜欢的,写上几句公开的秘密话,盖上凤凰的印章,看着店主帮忙盖上邮戳,让它们从这里飘向四面八方。不急,就让它们慢慢地走,让它们看过那一路的风景最后再到达朋友的手中,就当是为朋友走过了一躺旅行,这是我为古城做的最文艺的事了。
想起木心说的: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
凤凰古城 | 不见边城朋友说,或许是我们(学中文的女生,比较喜欢历史,容易多愁善感)的才会觉得这是一种毁灭,人家大多数人来到这里也许会觉得这种古典的繁华很好呢。
但愿如此,但愿这只是我们这种“文史底蕴人文情怀浓厚”的人的一种不可遏制的矫情。
唯一没变的或许只有沈从文先生的墓地,或许是地处太隐蔽,也或许是多数人的不在意。不管是哪个原因,都该庆幸,庆幸先生依然可以享受宁静,同时并没有被人忘记,依然有人寻觅而来,寂静怀念。
如果先生知道他对家乡的眷恋,成就了凤凰但也毁了边城,他会是怎么一种心情。不用猜度,他不会悲伤,因为存在他心里的是那个永远的边城。
我没有后悔来这一趟,边城本该就只存在于心里的,最多只能在梦里,就像桃花源,它是我们想象好了的凤凰,最美不过想象,无论看到的凤凰是怎么样,都会失望。
有些地方总要去一次,有些想念总要去践行,不是为了失望,而是为了放下仰望。
只愿有那么一刻,淅沥的雨丝在屋檐与青石板之间定格,没有外人来窥探这里的生活,巷中相逢的人儿笑着问候,夜晚很黑,月光如水,年轻的小伙子在河边为对岸的心上人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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