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头发，黑眼睛

        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             

                                                        ——  龙应台

        去年9月，正是夏秋交替的季节。我要到一中住宿学习，母亲眼睛里放出严肃的光辉，告诫我待人接物求学立身的大道。

        唇角表现出慈爱的笑容，关注我起居饮食的一切细事。她帮我到银行置办学费，给我收拾行李。她到宿舍帮我擦洗那张布着灰尘的床，又帮我摆放日常用品。她要回去之时，又重新看了一遍我宿舍是否被收拾好，又细细叮嘱了一遍，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放假归来的时候。我一走到街口，就望见母亲独自在街灯下来回踱步，眼睛时不时看向我回家的路，手里还拿着什么。晚风吹起她已有银丝的头发，在柔柔的灯光之下折射出淡淡的光泽。她轻轻抚了一下头发，又把视线投向我回家的必经之路。

        母亲现在有点眼花了，却还是能很快的把我辩认出来。她欢迎我的归来，欢喜的大叫了我一声，生怕我没有看见她。走近，才发现她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眼睛睁得明亮，里面蕴含着星辰，倒映着我的身影浓得化不开的温暖。她连忙拿过我手中装着书的袋子，又把自己手中的袋子递了过来，里面有着薯片、糖果等零食。我这时才明白，刚才母亲手中拿的是这个。

        “ 知道你喜欢，我怕你爸在家不准你吃这些零食。你又有五天没有吃了，才刚刚去超市买的。把这些装进袋子里面，待会到卧室悄悄得吃……”看着母亲头上的银发，听着母亲絮叨叨的话语，内心湿润一片。

        晚上，她亲自上厨，烧了些我喜欢的红烧肉给我吃，灯下她询问我的学校生活，加之鼓励教导和批评。

        要返校的时候，她又絮絮叨叨的叮嘱我在学校要注意的事情。

        我在收拾东西，她走进又走出，帮我收拾着，又出去了。一会儿又进来，她走到课桌前，伸出那双褶皱的手，手里还握着一小盒万金油。她满脸惭声道，“我真糊涂，上个星期你说在学校会头痛，昨天本来打算去买的，又忘了，现在家里还剩这一盒，你拿着吧。”其实容易头痛的，我时常看见她一个人在涂万金油，有时候太痛了会到床上睡着。

        过了一会儿，她又进来了。她轻轻拍了我一下，把她放在口袋里折的工整的50块掏了出来，“在学校可能有用到现金的时候，你留着吧。”我推开她的手，不肯收，母亲赚的钱又何尝容易?她的手固执的伸着，没有说话，夕阳的余辉，照进屋子里，给母亲瘦削的身体，留下一道单薄的影子，见我未收，她踌躇地动了一下身体，把钱放到我的课桌上”你拿着吧，有紧事的时候可以用的。”我没有说话，看见母亲又轻轻推开门出去了，而桌上的50十块却异常沉重起来。

        在我过校门前，我朝身后的母亲挥手，“你回去吧！”母亲重重的点了点头，口角又露出慈爱的笑容，眼睛直直的盯着我，却未动一步，我又喊了一声，“妈，路上要小心，你回去吧。”

        迟缓地动了几步，又转过身来看我，站定，“我看着你走，我再走。”

        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我忍不住了，掉下泪来，转弯处，我别过身来。在一片朦胧的世界里，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她穿着黑色的衣服，手在挥动着。有那么一道瘦削的身影一直存在，固执地站着原地。

        晚上10点半左右，母亲打来电话，又细细询问我是否洗澡了，是否打算睡觉……

        临睡之时，又想起母亲的话来。 而母亲那双已染岁月的双眼，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黑头发，黑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