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只猫靠在我厚厚的羽绒服旁边坐着,他说他饿了。
蓝紫色的夜空抛下风的低沉,飞机闪着红色的光平稳地游过,远处橘黄色的的灯光开始灭了,从那头到这头。在他刚好坐下的一刻,又倏地全亮了。
风来了,从最高的云那里冲向我们,噎住我的喉咙,遏止我的呼吸,一会儿又去溜走找别人。那猫的毛并未因风而颤动,仍旧整齐地贴合着身躯,散发着温暖的味道,辐射给我。
我说我冷了。
他跳下花坛,两侧的墙和公寓隐隐后退,天色微明。他走得很慢,柔软的背上下浮动,银色的胡须我能看的分明。但我得小步紧跑才能跟上他。
我们到达梦的麦田,是春的宁静。
猫叫来一群花,簇拥我,敦促我更换纯白的长裙。
他说:
“我无意窥探你的梦和潜藏的掠影。但每个猫都从属于一个人。
谁都经历这样的时刻:忽地看清黑暗中的自己,憎恶自己的丑陋与懒惰,把过去强行牵扯着塞进记忆,觉得卑鄙、渺小、无所适从,恐慌又无可奈何。皱着眉头并且冷漠,眼周苍老浓黑,自己跌进世界的狭缝里去默哀,哭泣,畏缩甚至于不敢大声痛哭。
觉得一切都单纯善良,一切又晦暗混沌。
梦不是梦,是希冀,不是夙愿,是理想,不该是苦痛,而是向往,是美妙。”
我想到了,我梦到过这片麦田。氤氲着牛奶的清香,麦穗向两旁伸着,像梳好的一根根金黄色的地球的头发,不远的房屋只有一层。一棵柳树放着风筝,有小羊和鸭子走向我。到麦穗重新合拢的一瞬,所有的气球都从天降落,摇晃着托起泥土和沙砾。我听见童话的声音,和学校大门吱呀展开的声响,沾染着我留下的血和怀念的歌唱。
我的梦,在生长。
我们在桥的栏杆边坐下,没有铁丝勾住裙边,我伸出脚,能听见鲸的呼喊,下一秒有粉色的海豚跃得很高很高。
猫从胳膊蜷在我的腿上,我第一次抚摸他,他跟别的猫没有什么两样。但他又格外深沉独特,我知道,我一直以来在养育他,用我的思想和笑。
我们在桥上睡着了,梦里有一个梦。
我醒来,在公寓和家并成的住所,有点想念蜂窝煤的味道和天窗和窑洞。
窗外有个身影走了,我知道那是我的猫。
倘若你见到一只猫,没来由地躺卧在你身旁,你该一言不发地追从他,听他说他是否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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