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很早醒来在网购渠道上买了一张去上海的高铁票,思绪突然被拉回十二年前我第一次去上海的情景里。
2005年,我刚二十岁出头,青春几好任性疏浅,却有着一颗不安分的心。因为老家地方小资源少,做任何事从事任何工作都充斥着关系人情,少不更事的我不懂得圆滑更不谙世故,一心想着去机会更多的大城市,虽然当时身边有一个待我很好很用心的男朋友。经不住我的任性,我的坚持,我的软磨硬施,他同意并给我买好了票。他的朋友问及为什么,他说“无条件支持她做任何想做的事,给她自由与空间去成长”。
初秋的下午收拾好行李,我闺蜜发小,还有他都不约而同地来送我去火车站,每个人都给我拿了好吃的,爱吃的零食水果点心,又塞成了一箱行李。他送我到车厢,把我的行李放好,待我安坐下来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大堆德芙巧克力说“饿了累了就吃饭一块,不适应别硬撑,回来有饭给你吃。”伴随着要发车,广播里催促送旅客的人下车的声音,他下车的那一刻,我想起未知的,陌生的前途,突然丢下的这些人,泪水倾刻崩盘,不吃不喝持续哭了五个多小时,火车已驶出了湖南境,旁边的乘客终于忍无可忍地说“丫头,都出湖南了你还哭,我都听不了,不行你就回去!”我的眼泪又在委屈中夺眶而出……
火车在第二天清晨到达上海,前所未见过的喧嚣热闹,熙攘的人群,斑斓的繁华时刻冲击着我的视线应接不暇,我像来到了另一个星球,陌生,无助,紧张,还有些许担忧,伴随着劳累,眼前一黑地坐到了地上……稍微缓过来时想起他买的巧克力,随手拿一块放嘴里,丝滑,微苦,甜蜜的感觉冲击着味蕾,感觉与精神也逐渐好一点儿。
那些日子,找工作找房子,各种辛酸委屈,挫折铺天盖地而来,因为我的倔强不愿认输不愿回头,手机仅限短信与电话还有漫游费,我不敢听到他声音,只是饱含泪水地发短信给他报平安。
那些时日往事就如一部不请自来的电影在记忆的脑海里翻滚,他是建筑公司的项目负责人,每天工地上有很多问题要处理,关于安全,环保,质量,材料,成本,图纸,审核……还有各种关系要疏通要应酬,几乎每天每时都在接打电话安排处理各种事情,却不忘每日关心呵护我,总能变戏法抽时间推掉应酬陪我吃饭;我来姨妈他忙前忙后照顾,我生病身体不适没接电话他会半夜从床上爬起顾不得换鞋从家里冲出来找我;我家里人有事他会尽所能去帮忙处理;我租的房子没有床和热水器,他连夜一个人把一张床扛上五楼,并给我安上热水器;我随口一句温泉是个什么样子,他二话不说掉头把车开到郊区温泉;我想吃某一种小吃他会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买;事无巨细尽心尽力……而那时的我一无所有,浅薄任性,幼稚无知,各种无理取闹,他的宽宥与包容渗透到任何一个角落。这就是真正的爱情吧。
后来,我一波三折辗转到了北京,时过境迁春去秋来,我跟他也在分离中无疾而终,后来他娶了妻生了娃,我没有伤心没有抱怨,心底里满是祝福与欣慰。后来各自手机换号没了联系,再后来突然微信里提示QQ可添加好友里有他,各自加上了互问好不再有任何交集。
三年前父亲病危我终日守在病床前,他得知后留言“不便前往看望,若有困难尽管开口。”在那个孤苦无依的时刻,这十四个字再一次戳击内心最深处致我泪奔。我单身后两年他得知情况,又给我留言“离去不一定不好,留下不一定就好,你自己安好就好。我已渐入中年,已知幸福快乐最可贵,最易也最不易,你要好好的。”……就是这样一个个子不高,其貌不扬的男人,仅在我的青春年华里停留了短短几个月,用他的担当与良善诠释着一个男人的伟岸与胸怀。不装逼不虚伪,认真对待生命历程里每一个人,又有底线有界限,所谓好男人,真的就是这个样子吧。
曾经少不更事,如今才慢慢懂得,那一点一滴的呵护与珍惜,看不见的深情看得见的爱,是那样真切,又如此动人,唯有这些残存的记忆,慰籍我苍白的青春还有些镜头值得去珍藏,感恩那个人,很久不见也不会再见,偶尔记起满是欣慰与祝福。
愿我的余生,还能再遇如此良人。
似水流年十二年,尚存的记忆里唯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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