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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得意捏通电话,一个女人哭喊道:“张得意,张顺被我宰了,你来收尸吧。”张得意嘴角上扬,笑不出声,把手机挪近自己的视线,把玩了一会儿,也不在意电话里的人是不是已讲完话,用自己的食指缓而有力地碾在挂断键上。
“有什么好偷着乐的,又吵架了?”老伴一只胳膊支起一颗脏乱的脑袋,拧着脸看着张得意,殷切地盼望着张得意的下文。
张得意故意把嘴里塞满不入流的小曲,装出一副无暇作答的模样,逼得老伴梗着干枯的脖子差点从瘫痪的躯壳上掰断下来。
张得意坐到床头上,按下老伴急切的脑袋,从枕头边拿过纸袋,从里面掏出卷烟纸,左手捏着一角,右手轻拢慢捻,烟丝散开,精挑,聚拢,合着嘴里肮脏下流的调子,卷出一支个头粗大,形状怪异的烟卷,张得意伸出舌头,把豁口舔死,两根树枝般的指头夹住,歪着头,眯着眼,擦着一根火柴点上,深深砸吧一口,吐出咂进嘴里的烟沫子,从鼻子里喷出一缕细烟后,才说道:“打架好,打架好呀。”
“正所谓敌有昏乱,可以乘而取之。张顺依我的法子,杜云定会被逼的发疯,不过多久她就承受不了了,杜云这妮子我知道,急性子,吃不得辱的,她一旦溃败下去,杜家想要的十万块钱,一毛也拿不到了,哼,一只不会下蛋的鸡,耽误了我儿子,我还没开口要钱,他们还真好意思开口。不过,只要把婚离了,拐年娶了赵家二闺女,孙子就不愁了。”
“张顺这小子骨子软,赵家二闺女都看上他了,他还扭捏得跟个娘们似的,这要提前把孙子给生了,也由不得杜家不乐意了。对了,过两天中秋节,我得嘱咐嘱咐张顺给老赵送礼。”张得意起身,扑打扑打身上的烟灰,提脚便走。
到了儿子家楼下,张得意放慢了脚步,他需要调节一下心情,一路上想到自己的计谋在一步步展开,从说通儿子放弃杜云,到谈妥赵家二闺女的婚约,再到唤醒杜云的疑心,点起杜云的嫉妒,燃起杜云的怒火,张得意步步为营,顺风顺水,他把杜家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乐溢于言表,然而杜云还没走,他还需要把戏演完,所以他得收敛起来,做一个庄重有分寸的公公。
他走到过道口,心情还没平复下去,就走楼梯到五楼,气有点喘,于是趴在窗户边,透了口气,初秋的空气带着些许凉意,让他总算定下神,他看到楼下有个黑乎乎的东西,方才上来脑子里塞满太多东西,竟没在意,这个小区的物业太差,他可是花了血本才给儿子买了这处房子,原本希望儿子儿媳和和美美地过上好日子,谁承想儿媳生不了孩子,把一处房子就让她这么霸占着,占着茅坑不拉屎,张得意每每想到这段都要闷哼一声,吐一口唾沫。
张得意照旧吐一口,把一口浓痰吐到那黑乎乎的东西上。
房门虚掩,张得意咳一声,迈步进门,屋子里乱成一团,不见张顺杜云的面,他又咳一声,仍没人回应。张得意是明白人,此时可不能主动露脸,那样只会把脸递给杜云厮打,他把沙发上散乱的衣服往旁边推了推坐下身,坐了许久,听不见任何动静,他有些坐不住了,便喊:“张顺,张顺。”
张得意生起儿子的气来,就算怎么吵,怎么打,房子可是自己的,出去也不知道锁门,他猜到张顺是去了赵二闺女家,就起身把门锁上,下楼准备回家。
走到楼道口,他刻意瞅了一眼那个黑乎乎的东西,一看不要紧,整个人像只泄了气的气球,“哧溜”一下瘫在了地上,冰冷的汗水淌成一滩,泡着他惊恐绝望的面容。
那黑乎乎的东西是一颗人头,眼珠爆出,鼻窍流血,牙龈外露,舌头半挂,张得意拼命揉搓自己的眼睛,不相信是自己的儿子。
一阵山响,好像什么东西坍塌了,张得意爬起身,抱起张顺的脑袋,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跑着跑着,张得意跌了一跤,张顺的脑袋皮球一般滚了出去,张得意去追,一辆货车呼啸而过,把他轧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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