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挪着脚步来到了“梦鱼缸”,手里攒着刚看完的信,我跟谢子弈说,“弈哥哥,能给我酒吗?”
谢子弈给我倒了一点酒,我珉了一小口,“有烈酒吗?”
谢子弈再给我倒上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酒,我这次一口闷,呛得我直咳嗽,眼泪直流,“酒,真的有那么好喝吗?”
谢子弈,“酒的确是一样好东西。‘醉后才知酒浓,爱过才知情重。’”他拿开了我的酒杯,“可是,借酒消愁愁更愁,光喝酒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莞萱她跟我说过,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被挂上了“不聪明”的头衔,她说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被重视的感觉。这致使她一直以来不自信,没有信心,性格内向。其实在她心里,她很羡慕被老师重视、偏宠、与老师关系好的同学,可那些同学都似乎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成绩优秀。
可成绩优秀这个要求对于莞萱来说的确有点难以企及。抛开她的性格不说,她学起科目来不但令自己头疼,最头疼的莫过于她的老师们。从小至今,“放学留堂”的名单上总有她的名字。后来老师们改变了策略——放学后只允许成绩偏上的同学留在课室里“培优”。从那之后,名单上终于没有出现她的名字了。在“培优”名单上,尽管去了全班三分之二的同学,也不会有她的名字在内。那剩下的三分之一的同学,大多数是那些调皮捣蛋无心向学的男生,还有一两个性格酷似男生性格的女生。
莞萱想:自己既不调皮,也不捣蛋,行为举止也不像男生,而且一直都以“三好学生”为目标。我跟不喜欢学习的同学们不一样,哼,我为什么要与他们为伍?老师为什么要把我们分成三五九等?我也想成为大人们眼里口中乖巧懂事的孩子,可大人们眼里口中的‘乖巧懂事’为什么又是以学习成绩为前提...
她回到家什么都会跟她妈妈分享,在家里,她是个喋喋不休的小话痨。她跟她妈妈说,放学后小学班主任把这次语文考试成绩低于九十分的同学都留下来重考,莞萱考了三遍。第三遍她拿着眼前这张字体工整,答案整洁的试卷再次排队等候老师的评分时,心想:考了那么多遍,什么毛病都修改了,这次总该有九十多分了吧,嘿嘿,自己从未考过九十分以上,原来考高分的心情是如此地爽。前面的同学被评了九十三分,老师抬头并微笑着对那位同学说,“很好。”
莞萱眼看着就要轮到自己了,她心急如焚。九十八分!莞萱站在那里满意地偷笑着,心想,我比前面的同学分数还高,老师会不会也...
老师没有抬起头,“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考了那么多遍,还不能得满分。你得好好想想那两分是怎么丢掉的,丢细节方面的分还丢得那么大方,唉,算了,每次都这样...”
莞萱很失落,本想着终于有机会看到老师抬起头来微笑着对她说,“很好”,却不得不承认她想被老师夸赞她的心太强烈了,她只好认了,自己是永远成不了材的。
她妈妈对她讲,“你老师说得对,你考了那么多遍都考不了满分,你还好说...你要这样想啊,老师对你严格是为了你好... ...”
莞萱看着她的爸爸妈妈,都没有受过初等文化教育,只能干些零散的粗重的劳动苦力活养家。现在他们把靠读书出人头地的期望寄托在他们的儿女身上,莞萱想:无论如何,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莞萱目睹着,小学同学的家长跟班主任关系熟络的,他们孩子的待遇一般不会差,有什么表演或参赛的机会总不会被落下,拥有选择优先权的来来去去不出那几位同学,而莞萱,只能艳羡着,盼望着与期待着...
她勉强地笑了笑说,“雪茉,我跟你讲更搞笑的...”我还真以为这次是什么童年趣事,就微笑着继续倾听。
“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我们班换来了一位我校的男校长当我班的数学老师,一般放学后他没有别的事就会把班里数学作业不及格的学生留下来补习。有一次补习,我想尽脑筋不会划小数点,其实就是把数字的后四位数划起来,我都不懂。他终于不耐烦地用他的尖头皮鞋踢了我一脚说,‘你怎么怎么点都点不通呢?’哈哈哈...你说搞笑不搞笑?”
莞萱说到这里,在我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心痛地看着她。
笑着笑着,莞萱停了下来,她缓缓地把肩膀靠向墙,“我永远记着那天,回到家我不敢告诉爸爸妈妈这件事,我怕他们担心。其实,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知道了一定会去找学校理论的,我怕这样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的父母,他们说,自己怎么被别人看不起被别人欺压没关系,但是别人要想欺负自己的孩子,碰根毛发都不可以...妈妈看到我腿上的淤青,不厌其烦地说,‘你啊,是个女孩子却像男孩一样顽皮捣蛋,整天磕着碰着,回来就找妈给你搓药油...’
幸福溢出莞萱嘴角。
我说,“那时候的你才八九岁...萱萱,即使那个男校长给你留下了这般难以磨灭的童年阴影,你也要学会忘记他。”我握住她双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其实在你的童年里也充满很多欢乐,丰富多彩的故事,不是吗?其实你跟别人没有什么不一样,我相信你跟我说的你的这些童年经历,也是在这个大时代里多数孩子的缩影,是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大家都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我们需要去辨别是非对错。”
莞萱眼泛泪光,“谢谢你懂我。”
“你不是说过你想成为一名老师吗?即使这个职业现在在你眼中有多复杂。但如果你是真正的喜欢,如果这是你的理想,你的兴趣,你就更应该去努力,只有坚持不懈的努力,才有能力去扭正或改变局面,创造属于自己的人生价值。逃避和意气用事只会使人落后和犯错。”
莞萱,“唔,不过像我这样的明显不是读书的料,哪能当得上老师?更何况我现在不想当了。但我的兴趣仍在,理想就在,我是不会放弃的!世界上没有注定失败的人,因为一个人即使再笨,他也可以努力。”
你知道莞萱为什么说话那么大声吗?也是在她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她的语文老师把班上的同学分成四个小组来轮流朗读课文,老师要求他们大声地并使劲地朗读,还扬言说要把读书最小声的那个揪出来。莞萱小时候比现在还自卑,胆子也特别小,她最怕的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说话了。不出所料,轮到他们组的时候,她似乎叫不出声来,最终被老师发现,老师点名叫她自己一个站起来读,语文老师即是班主任第一次凶狠狠地严肃地盯着她。她当时想,在学校里她一直中规中矩,从无犯错,想不到也会有被罚的一天。班上很安静,在十分窘迫与过度紧张之下,她多次将“白”字读成了“百”字,同学们在下面悄悄地小声帮她纠正,可她当时什么都听不进去,老师没有叫她坐下,她为自己感到很羞愧,于是忍不住哭了。
放学的时候,莞萱背着书包跑出来对站在校门口的班主任说,“老师,对不起...”
老师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我这样做是想提高你的胆量,快升初中了,你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总是轻言轻语的。在中学,像你这样胆子小很容易被人欺负的。没事了,去吧。”
莞萱想,如果那时候没有鼓起勇气去找班主任,她就不会有如此收获。
我说完了,子弈说,“源于执念。”
“弈哥哥,我们是,孤儿,一无所有的孤儿,所以我们比家庭完整的同龄人早学会懂得,懂得珍惜的可贵。我们相信,懂得即是拥有。有了信仰,生活的困难只会促使我们变得更加坚强。谢谢你,弈哥哥,爱是使人活下去的意志和信念。”
“雪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是一家孤儿院,孩子们见到谢子弈都纷纷涌上来,“弈哥哥——”
谢子弈温祥地看着他们,犹如看着的都是自己的孩子般,“今天吃什么呀?”
我痴看着子弈,他笑起来是多么地好看。
他笑眯着眼睛跟我说,“你看,这里有好多个像你这样叫我弈哥哥的孩子呢,哈哈...”
他接着说,“这是投资的一个重建孩子家园的地方。他们都是孤儿,有的因为疾病被家长遗弃,有的甚至亲眼目睹了家人被害或伤亡。童年的创口,一生的缺口,爱,是填补修复必不可少的成料。”
“每当想到将永远失去亲情呵护的那一刻...只能把一切交给时间...也许我和莞萱大家都需要给对方些时间吧...”
“想家了吗?”
“我想总有一天,我能回去看看。”
“如果可以,请雪儿带上我一起。”
“随时都可以,我等你。”
子弈,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有那么一天,我能跟你一起永远地逃离这个喧嚣的城市,远离这个繁俗的社会,回到我简朴的家乡。
这个愿望,似乎又没有那么简单。没关系,只要你在,天涯海角,又何妨。
联欢活动,有一个游戏,叫击鼓传花,分一班和二班两队,音乐停下来,球在谁的手上,那两个人就要站出来向大家表演才艺。
我刚好经过,梦正明顾着看我,没有留意到球已经传在了他的手上,陈瑶见状,立即把另外一只球也接到手上。
音乐停了下来,梦正明直到听到众人的欢呼声,才大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
梦正明站了出来,陈瑶也慢慢地走了出来。大家开始起哄,陈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想牢牢地捉住这次机会。
陈瑶,“嗨!”
梦正明,“嗨。”
“你还记得我吗?”
“有点印象。”
陈瑶听后,她用她那让人无法抗拒的甜美笑容笑看着他,梦正明想: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夏华志喜的女生真的婷养眼,可她令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梦正明双手插裤袋,转移视线。
大伙说,“你们俩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哇?快表演啊!”
陈瑶边撩头发边说,“我们正商量着呢。”
梦正明,“我来唱一首...”
陈瑶打断梦正明的话,“我们来为大家舞一段吧。”
梦正明愣住了。陈瑶先是围着梦正明转了一圈,再慢慢地展开她那曼妙的舞姿。她轻轻地举起梦正明的手,在他手下转了数圈。她故意的一个失脚,让梦正明快速地揽住她的腰,俯身接住她,秋风吹起陈瑶长直的秀发,她脸上洋溢着自信且充满爱意的笑容,梦正明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问,“你就不怕我不接住你吗?”
“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那你现在记住我了吗?”
“那又怎样。”
“没有怎样,我要你记住我一辈子而已。”
梦正明笑了。笑得那么随意,那么云淡风轻。
同学们目瞪口呆,看呆了。梦正明慢慢地放开她,陈瑶站直后,周围响起雷鸣掌声。传来了,“女神跟男神很登对啊!”的声音。
陈瑶跟梦正明说,“你听到了吗?他们说我们很般配。”
梦正明转过身离开,没有回答。
陈瑶看着梦正明的背影。还是很满意。
夏华志看得出来这是陈瑶的故意为之,他到底确认了一件事。
打篮球的时候,梦正明看夏华志一声不吭,“你打算为了她跟我决绝吗?”
夏华志,“不想理你。”
梦正明,“我的心只容得下一个女人。可那个人不是她,即使她在你们的眼里,有多优秀。”
“可她的眼里只有你!”
“与我何干!”
他们俩站立对视。
夏华志,“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跟别人抢过任何一样东西。我不是抢不过,是讨厌争斗,懒得计较。我妈跟我说过,属于你的,谁都抢不走,不属于你的,永远都不属于你,无需计较...你能要走的,就尽管拿走,我不挽留。”
梦正明拍拍他的肩膀,夏华志看着他,“你也有爱的人,总有一天,你会懂我的。”
梦正明回到宿舍,他拿出那块玉石来雕琢,一边做工,一边在想夏华志那句话,“不会的,不会有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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