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爱过那些男孩

作者: 行矣牧歌 | 来源:发表于2020-05-03 15:58 被阅读0次

                                          ——大概成长就是这样,给你一些,不给你一些

    小学时那个我爱得死心塌地,分手时以为自己必将孤独终老的男孩最终还是和我成了相顾无言的陌生人;初中时那个油嘴滑舌爱讲黄色笑话,屡屡调戏女同学而令我生厌的男生最终还是在我升入高中后便一别两宽再无相见;高中时那个我佩服得高山仰止,性格清冷敏锐深刻的聪慧男同桌最终还是在高考后成了我朋友的男朋友……长大何其有趣,伴随着有趣的人来来去去,我们最终还是没能变成那个“有趣”的人之一。

    回头浪子喜欢用自己爱过多少女人,或者有多少女人为其前仆后继向世人彰显他成长的厚度和岸边悬崖勒马的难度。但是却向来没有“回头浪女”这种说法,出于自娱自乐的创新精神,我决定今天实时为大家讲述一把“浪女回头金不换”的“宝贵”情节。

    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一共十二年的时间,期间我“爱”过四十八个男生,平均每年爱上四个,按照每学期开学都要换班的传统,我平均每到一个新班级会(同时或不同时地)爱上至少两个男生。这么算下来其实并不算多,区区两根手指的数字甚至还显得有几分寒酸,我本想借这篇文章事无俱细地向各位看官介绍一下这些或鲜嫩可人或温柔单纯或聪慧狡黠的男孩们,但是耐于篇幅有限和精力不足,我就只挑那几个长得最俊秀,性格最特别的男孩子向大家介绍一下吧。

    首先是上小学时。

    那会儿出于家庭原因,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棵没爹疼没妈爱的可怜小草,除了整天和我那年幼不知少年事的妹妹争风吃醋外,我最大的乐趣便是在烈日灼热的大晴天蹲在墙角数蘑菇(开玩笑……其实下雨天也是一样),也正是这些原因我认定了自己是一个“没有人理解的不世天才”。

    好吧,我承认了,什么中二天才,我那时候就是个沉默寡言又普普通通的内向女孩。

    但兴许八零九零的文艺春风还没消散,那时候的男孩对我这种“林黛玉式”的忧郁女孩颇为青睐,又因为我小时候发育较慢,整个小学时期都柔弱得像“风中那朵雨做的云”。不知是不是这些因素激发了热血少年们对我旺盛的保护欲,总之小学五年级时我们那所乡村小学里“名副其实”的黑老大对我情有独钟,不可谓不照顾有加,但相对应的,班级里的女黑老大对我却尤为不齿,她看不惯我整日柔柔弱弱,说话蔫儿声蔫儿气。不过那时候还不兴“绿茶婊白莲花”之类的这些词,否则我难保不会被她扣上这样的名头。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放学午后,我和几位同学被语文老师留下来办黑板报,黑老大帅哥(就称他为“黑哥”吧)为了显示他的男性力量,决定在我完事儿后护送我回家。尽管和几位小姐妹在一起,黑哥的护送显得十分多余,但是出于害羞我并没有拒绝他,毕竟夕阳下黑哥挺拔修长的身躯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两个小时后日暮逐渐西沉,天色变得越来越黑,我因为抄写文案,行动迟缓,被留在了最后,等我完成后扭头去寻找黑哥的身影,发现他正坐在我身后的乒乓球台上望着日落若有所思。我收起书包走过去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游思勉,我黑板报办好了,咱们可以走了。”然后他对着我微微笑了笑,有些扭捏地把我背上背着的书包提了过去。我因为他这个动作一下感到十分害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脸上飞起的红霞,也就是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像爱上了眼前这个皮肤有点黑黑的,长的像吴彦祖一样的大男孩。然而就在我以为我将要迎来自已第一段名正言顺的恋情的时候,我被生活女神告知,这个大男孩,我的黑哥,要转学了。

    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黑哥说他家里人去年在县城里买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正好他也要升初中了,他爸妈希望他能去县里最好的中学读书,这样以后升高中考大学也会容易一些。我问他有没有想过如果转学的话可能会很孤单(毕竟他的狐朋狗友都在这边)。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想过,但是朋友可以再交,我的未来却只有一次。我没敢问出那句“那你想过我吗?”这种极度自恋的话,但我姑且把那天下午他的深情护送当成一次沉默的告白吧。

    也没什么好伤心难过的,除了那天下午我用自己拙劣的画技在他的手腕上用红色粉笔画了一个像唇印的花朵作为告别礼物之外,按照我一贯的秉性,黑哥走后不出两个月,我就会再次发挥我博爱的精神,重新爱上别人。

    接下来是我上初中时。

    初一时我依旧像个鹌鹑,只管缩起头来过我的日子,偶尔在做广播体操时望着前面那几个长得小白杨一般的清秀男孩子发发呆,除此之外倒也无波无澜,平静之余我对向往已久的初中生活有了几分失望,但事实证明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端看早晚罢了。

    黑哥的离去带走了我小学五年级的回忆,但在那年暑假升入六年级后,我不出所料地很快“爱”上了我的新同桌——一个十分聪明但是有些腼腆的白净男孩。不过正是由于他的这份腼腆,我们临近毕业才熟络起来。恰逢我那时由于少年好友意外辍学,内心里燃起了熊熊的奋斗之火,所以对“白鲸少年”的冷淡并不当回事儿,可能偶尔会在他给别的女孩子讲题时向他露出一个状若心酸的微笑,但总而言之,激情澎湃的初中生活将近,我俩的缘分也将终结在那年我们十二岁的夏日。

    然而惊喜总是出其不意,谁能想到我初二时又和这位“白鲸少年”再次相遇——全校初二年级一共二十四个班,我俩竟然跨越极其微小的比率被分到了同一个班!

    当然我是十分高兴的。毕竟我的暗恋无疾而终,好一番峰回路转之后还能暮然回首寻得“佳人”,不抚胸长叹一声“我俩缘分未尽”简直对不起上天的安排。不过尽管我的内心戏十足,就差没捧着一片丹心送到人家跟前鉴忠贞了,但对于“白鲸少年”对我是否有意这个问题,我还是要在心里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的。于是时间来到了那年十一月,北方的瑟瑟寒风中,我怎么也没想到“白鲸少年”竟如此大胆。等我带着满身寒气颤栗着推开教室的门后,一片此起彼伏的“哇哦”声瞬间像海浪一样向我涌来,等我反应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教室正中间了。一个包装极其花哨的生日蛋糕赫然放在讲台上,黑板上还用鲜艳的红色粉笔写着“祝XXX生日快乐”几个大字。对了,这排醒目大字后面还被人画了几个更加醒目的感叹号“!!!”。

    不得不说,这感叹号真是直戳心灵。

    冒着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的风险和被班主任抓包后的难堪,以及班级众多吃瓜群众看好戏的目光,最最重要的是,顶着“白鲸少年”柔情四溢的殷切眼神,我真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于是我做出了令我平生最为不齿的应答——逃避。

    被拽到教室中间后我先是红着脸看了一眼比我更害羞的“白鲸少年”,然后装腔作势地大喊了一声:“大家别起哄了!一会儿就该上课了……”然后用越来越小的声音继续说:“我、我、要回座位了。”

    要知道当时的我头上还顶着“学习委员”的名号,要是被班主任发现我试图和班级里学习最好的男生谈恋爱,那我们俩都得完蛋。

    不过回想起来我终究还是伤了“白鲸少年”的心。

    十几岁的我们幼稚又敏感,胆小又直接,我以为他可以理解我的羞涩和懦弱,但在他眼里,我这种缩头乌龟的做法何尝不是对他的拒绝和羞辱呢。也难怪后来我们一同升入县城最好的高中后,几次擦肩而过他都当我是陌生人。对此我虽然感到遗憾,但更多的是抱歉,那样腼腆的男孩好不容易向前走了一步,我却用沉默和回避将他推得更远了。

    也没什么好怀念留恋的,谁的青春不迷茫,谁的青春不遗憾呢?多年后我长大成人,屡屡回想起“白鲸少年”坐在我身边低眉浅笑的样子,我将数学试卷推向他,用笔轻敲他的手腕,等他嘟囔一句:“你也太笨了……”

    啊,真是白月光一般美好的存在。

    最后再说说我上高中时。

    这是一段没有多少悠闲,稍显枯燥的时光。拥抱完军训那短短两周互相熟络插科打诨的轻松日子之后,迎接我们的是堆在书桌上如山的学习资料和一轮又一轮永无休止的模拟考,以及老师们不厌其烦的“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日日说教。在这样的环境下,我的生活重心一下被放到了所谓“排名”之上,班级排名、年级排名、市里排名……每个深感疲惫的夜晚,这些排名都以更加沉重的力量压向我。在我选择了文科之后,数学成了最令我深恶痛绝的学科,我可以花一节课的时间只为攻克一道数学题,却还是抵不住身边那些聪明人挥挥笔杆就可以轻轻松松拿高分;我自诩文综成绩优异班级无人匹敌,但还是在接到数学试卷那一刻头颅深低羞愧不已……我嫉妒那些比我聪明的人,却还是不自觉地向他们靠近,而高同学就是其中之一。

    高同学之所以“屈尊降贵”从我们学校最好的实验班出来,是因为他跟班里的一位女生闹了矛盾。确切地说,是那位女生和他闹了矛盾。据说这位女同学仗着自己成绩优异,便在期中考试后要求老师将她和高同学安排在一起 ,而高同学本就性子孤傲独来独往,自然不愿意离开他那个坐了快两年的位置。于是那个女生就去找了自己在学校里当教导主任的爸爸,一番诉苦之后,高同学还是身不由己只能和那个女生坐在一起。但是要不怎么说高同学是高同学呢,第二天早晨他发现自己的座位被调换了之后,二话没说就收拾书包回家了,之后,他就顶着一张精致的臭脸出现在了我们班。

    但怎么说有句话叫“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呢,高同学拽得二五八万的性格和独来独往的“神秘”气质让我们班的女生纷纷为之倾倒,加上他过往参加各种数学化学竞赛的风光履历,他在我们班的地位可以说是“至高无上”——但凡有别的男生敢说一句他的坏话,立刻就会有女生对其群起而攻之。

    而我?自然也是那不能免俗的其中之一。印象里十分清楚的是,一次模拟考后,他第一我第二,按照名次我十分有幸地和高同学成为了同桌(不得不感叹学生时代果然“成为同桌”是促成恋情的最好利器),并且开始了我长达半年的全方位无死角被打击生涯。常常是我每次都争分夺秒地背书、做题、验算的时候,高同学在一旁枕着胳膊旁若无人睡得正香——这样的情景有多悲凉,恐怕只有那些在学生时代同样经历过智商被吊打的人才能感同身受。也许是我这样“与天斗、与地斗,与己斗”的不屈不挠的的精神感动了高同学,终于在一次上晚自习时,高同学向我的试卷伸出了两根、十分不耐的手指,“从A到B做辅助线,证明AB和CE垂直。”接着他说:“笨死了。”

    我:“……”

    不管怎样,这次“十分愉快”的对话像一把利剑,击碎了高同学沉默寡言的高墙。我出于“无知”还是得经常向高同学请教,越来越频繁的接触之下,我了解到高同学作为一个“并不纯正”的曾理工男,日常生活中最大的爱好竟然是历史和哲学。(果然哲学才是一切科学之母吗?)但总归我们有了可以交互的话题,我说我喜欢看别人解构历史,像《明朝那些事儿》那种。高同学却对此十分不屑,说不喜欢当年明月那种写作风格,认为他模糊了历史的庄重和威严……我们还聊到拉美文学和魔幻现实主义,继而扯到了美国政治(遗憾那时候我们还不怎么了解特朗普,要不然可以聊的话题会更多),过程中我的“博爱精神”再次发挥作用,我对高同学的仰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势不可挡。

    就在我以为高同学对我也另眼相看的时候,我的一位死党对我说:“诶诶,歌儿你过来,我上星期周五放学的时候,发现高XX和我们班XX在教室后面抱在一起,看起来他俩好像在谈诶。”(那时候“谈”就是“谈恋爱”的隐晦说法)然后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问我:“你知道这事儿吗?”

    我在脸上堆起微笑,一脸和蔼地对她说:“滚。”

    ……

    连我最迟钝的闺蜜都发现我喜欢他了,那我的爱慕之心(狼子野心)岂不是昭然若揭?想到这儿我后知后觉地回想起:难怪最近班里那几个最喜欢打扮的女同学对我忽冷忽热的,原来是因为我惦记着“全民男神”呢!

    可这有什么用呢,人家都已经心有所属成双成对了,我等再怎么祈祷天降神威也无济于事不是吗?

    但我的难过是真的。虽然我经常暗恋长相帅气性格独特学习优异的男孩子,但这还是第一次打脸来得如此之快。我“江湖浪女”的称号瞬间岌岌可危。

    后话是:高同学在又一次模拟考中因为某种不可知的原因掉出了第一名的位置,我们自然而然地失去了“同桌”这份最后的情谊,接着六月来临,高考的热浪把我们所有人变成只想“上岸”的穷酸鲤鱼。后来,高考结束,我们各自天南海北,再也没有见过面。

    但也没有什么好不舍感伤的,大概成长就是这样,给你一些,不给你一些。我丢掉了幼稚的热血和脆弱的敏感,淡忘了儿时金色的回忆,失去了那些我轰轰烈烈爱过的男孩,但我也得到了成长的达观与自信,褪去曾经自卑沉闷的性格,我日日重复“每一天”的概念,但变老的是年岁,变好的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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