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zhì)彼周行。
陟(zhì)彼崔嵬(wéi),我马虺隤(huī tuí),我姑酌彼金罍(léi),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sì gōng),维以不永伤。
陟彼砠(jū)矣,我马瘏(tú)矣,我仆痡(pū)矣,云何吁矣!
疑难字词解释
寘:同“置”,放置; 周行:大道; 崔嵬:高山峻岭; 虺隤:马儿疲惫腿发软;玄黄:马儿生病眼花;瘏:劳累过度导致生病;痡疲累到不能走路; 金罍:金饰酒器,大肚小口,是诸侯上卿用的贵重礼器; 兕觥:用犀牛角做的酒器
自古诗经里的诗歌就有很多解读,极少有流传几千年只有一种解读的,这篇《卷耳》也不例外,尤其第一段跟后面三段差异明显,第一段像是一个思妇的口吻,而后面三段的口吻更像一位骑马喝酒的男子的。我这里就采用钱钟书先生的说法:“话分两头,双管齐下。”先写妇人,后写丈夫。正好可以将女儿家心思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就像唐诗宋词里,很多诗人都以女人的身份表达思念之情。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这位女子背着一个后高前倾斜口筐,在山野间采着漫山遍野都是的卷耳,可是采啊采,采了好久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斜口筐都没装满,原来这个女子光一门心思想着出了远门的丈夫了,根本就没心思采卷耳,所以,干脆就不采了,将浅筐放在大路旁!
这卷耳多数人考证是苍耳,但也有人说是地蔓,周振甫译注的《诗经译注》注释是:草木植物名,嫩苗可食,也可药用。不清不楚地并没有具体说明是何物。不过,不论是何物,从“采采”这个重用叠字里就能看出,卷耳肯定非常茂盛非常多,如果认真采,对于一个斜口浅筐肯定是很快就能采满的,可是却是“不盈顷筐”。短短八个字,便让一个在山野间独自憔悴的,手中采摘动作忘了动,一心思念着远方那个人而不禁出神的女子形象跃然纸上。
女儿家的心思,往往都喜欢一厢情愿地觉得,既然自己那么想念远方的那个人,那远方的人肯定也正想念着自己,盼着快点见到自己,正急急忙忙地赶回来呢。所以后面三段,便是这位女子的想象:
我(女子思念的人)正翻山越岭地往回赶,因为一心只顾着往回赶,连马儿都跑得腿发软了,劳累过度生病了,最后连仆人都累得走不动道了,而我因为还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只能独自一人在山顶上喝酒解愁,暂时缓解一下怀想思念之情,只是我一路赶路,翻过了高山峻岭,翻过了高高的山岗,翻过了只有一点土的石山,目的的确还没有到,心中不免忧伤叹气:这思念何时才能结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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