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

01

大沽乡圩镇，有六家理发店。名字分别叫做金剪刀、时尚创美、潮流头范、艾司登、飘剪理发店。

这些理发店，分布在街道的各个地方，繁华商业街，偏僻的小巷口。

他们各占一方，守株待兔，期待接纳四方来客。

这六家理发店，有二家是年轻少妇开办的。另外四家，分别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个老人，和二个中年男人。

对年轻女性，我总有一种拘束和不自然心理。理发我会选择在男师傅理发店里消费。

80年代，我都在坑头应师傅大沽开设的理发店里理发。

应师傅的儿子应明盛，是我初中同学。

读书期间，我和应明盛是好朋友。彼此到对方家中做客，所以应师傅对我也很熟悉，我也是他的老顾客。

应师傅最大的优点是和气，接待每一位顾客，都是满脸笑容，说话也从来不冲，性子不急。

每次理发他也琢磨不出什么头型，只是会理平头。那时我也挺信任他的手艺，他理什么头型，我就接受什么头型。

久而久之，我就习惯留短发。看到别人一头的长发，就感觉很不舒服。

直到2000年之后，70多岁的应师傅不再开店了。他说眼睛和手都不听自己使唤了，怕给人家剃胡子的时候，因无法做到得心应手而划伤客人的脸皮。

算一算，在应师傅手上理发，有16个春秋。16年的平头，让我留不住长头发了。头发一长，脑皮就痒，脑皮一痒，浑身就难受。

看到自己的头发又长了，应师傅已经人去店空。我的心里有一种没有着落的惆怅。

02

我来到艾司登理发店，提起艾司登，也是老牌名店了。

理发店的师傅姓冯，因为一条腿是小儿麻痹，他15岁开始学习理发手艺，十八岁就在街上开店。

二十岁时，已经在大沽乡，招收了近十个徒弟，全部都是小姑娘。

他现在的老婆，就是他的徒弟。

如今冯师傅从业三十五年了，我带着几份崇敬，和几份陌生的心情，慕名前往。

来到店中，店里还有一位客人正在理发，冯师傅给我递上一根烟。

我是个有烟也吸，但是没有烟瘾的人，看见冯师傅如此热情，我接过烟，点上火吸了起来。

冯师傅热情的对我说：你先坐会，看看电视。

我忙说：没关系，你忙你的。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给我一种温馨的感觉。

刚吸完一支烟的功夫，冯师傅便招呼我过去理发了。

那个刚理完发的客人，交给他的老婆洗头剃胡子。

我刚坐定，又有一个学生模样的人前来理发。冯师傅照例给递上一根烟，让他先看一会电视。

我以为这个学生会谢绝吸烟，没想到也像我一样，大大方方的吸上了。看到一个未成年人吸烟，我这心里总感觉不是味儿。

还没容我的思绪，跳出吸烟这件事上。冯师傅便说好啦，然后招呼那个学生，我照例交给他老婆处理。

理发，洗头，剃胡须，总共花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我回到家里对镜一照，头发高矮有点不均匀，而且还夹杂着一二根漏剪的长发，理得比较粗糙。

一个大师的形象，陡然之间在我心里失去了分量。

等到又要理发了，我在街上寻找着，打听着。

我来到金剪刀理发店，看到里面是一个中年男人，面容和善。冲着他这块招牌，想必不错，于是便走了进去。

金剪刀店里的师傅姓陈，不擅言笑。只顾埋头理发，大约十分钟光景，说了一声好了。

我一看这个头发理得，比冯师傅那里还要粗糙一些。

以后我又到路边摆摊的理发铺光顾了几次，他们的经营理念是，理个头，刨芋头。意思就是理一个头发，就像刨一个芋头那样对待。

理发剪，恐怕也有好些时候没有磨了，时不时硬生生夹你几根头发起来，疼得你的脑皮一跳一跳的。

从此我就再也没去路边摊理发了，而且理发师傅也不讲究卫生，看一看那洗头的毛巾就知道了，黑不溜秋的。

03

正当我为自己的头发长了，犯愁的时候？有一个朋友对我说，飘剪理发店很仔细，头发理得好。

飘剪理发店的师傅姓刘，大概二十四五岁上下，我一看这样一个年轻人，朋友会不会言过其实？

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走进店中，刘师傅对我微微一笑，叫我在旁边靠墙的那一溜椅子上先坐一会。

我坐下之后才发现，店里已经有三个人在等待理发。一个个人都心平气和的，一点也不着急的在那里等着，而且大有一副宁等不走，独此一家的样子。

看到他们能等，我也就抱着一种试试看的心态，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为了打发时间，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着短视频，或者浏览朋友圈里的消息啥的。

终于轮到我了，待我在理发椅上坐定之后。刘师傅没有急着给我下剪，而是从正面大镜上，用手摆正我的头部。

我的头会习惯性向右偏一点，他的手一松，发现了这种情况后，他又用手轻轻的拨乱反正。

我正襟危坐，头一点也不敢乱动。然后他通过镜子仔细的前后左右，观察了一番我的头型和头发。

开始用一种询问的口气对我说：先生，看来你喜欢剪短头发是吧？

嗯，是的，我喜欢短头发。特别是头部四周的头发，更喜欢剪得很短，把头皮露出来，才舒服一些。我把我内心的想法，告诉了面前这个年轻的理发师傅。

先生，那就按你说的给你四围剪短，头顶上的头发，用修剪钳打薄一些，然后做一个小西装的发型，你看怎样？刘师傅又以商量的口吻对我说。

行，行。只要师傅认为好，我感觉舒服清爽，头发理得短一些，又不损形象就行，我笑着回道。

电推子在我的头上轻柔的游走，发出嗡嗡的响声，就像小鸟的莺歌燕舞。

只见刘师傅用一会，有电源线的电推子，又用一会无线的电推子，然后又用修剪钳在头顶咔嚓咔嚓，巡航一周。

然后，把我的头对着大镜子，又像刚开始那样，用手轻轻的摆正，然后仔细观察，端详。发现了一处微小的纰漏，又是一番修剪，直到他满意为止。

理完了头发，刘师傅引导我来到洗头盆前，不温不烫的水温下，刘师傅的手指轻柔的抓挠着头皮，就像老练的按摩师，在和头皮做按摩。

洗干净头发之后，他拿出那种古老的剃刀，在一块乌黑发亮的蹭刀布上，来回刮蹭几下。

随即，便在脸上轻走慢游，贴皮入毛。一阵又痒又爽快的感觉，从剃刀上传来。

五分钟之后，结束了剃须的工序，刘师傅又拿出鼻毛剪，修剪过长的鼻毛。又用一根掏耳朵的的东西在耳朵里掏了一阵。

这个时候，他发现我的眉毛长了一些在眼皮上，又把这些多余的眉毛剃干净了。

经过这样一番精心操作之后，他又把我的头，对着大镜面仔细端详了一番。仿佛完成了一件满意的艺术品一样说：先生，您的服务已经做完了，不知道你是不是满意？请你多多指教，提出宝贵意见。

我从大镜面中看到自己，短头发，平平整整，没有一根多余的头发，也没有参差不齐的地方。头发理的整齐划一，棱角分明，把我的脸庞衬托的精神焕发。

一看手表，刘师傅理一个头发，至少30分钟。

当我走出店门，看到又有一些进店来的客人。看到店中那一排长椅上等待的顾客。

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管你在任何行业，做任何事情，只要你站在消费者的立场，用心服务好客人，仔细认真去做一件事情，你就不用担心，没有回头客，别人对你的承认，会刻在心里。

我虽然没有对刘师傅说啥，但我知道，从今往后，我也将是这个理发店里，心甘情愿排队等待的一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