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对于新中国而言是不同寻常的一年,三位伟人的相继离世,让人们处于无尽的悲痛之中。只是不知道这悲痛能传递多远,在人们的心中停留多久。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一年、那一天之后,他的人生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也许命运不止是和他,还有别人开了同样的玩笑,一颗石子落入水中,总会激起一些涟漪,他们顺波纹向不同的方向漂荡,前往各自不同的远方。
生命是一场轮回,一个悲剧的结束往往意味着下一个悲剧的开场,悲剧在重演,生命在轮回,不幸的童年是一个又一个悲剧的开端。
传递到大洋彼岸的哀讯,躲过了这个西北偏僻的村落,也许它悄无声息地来过,又在人们心中匆匆地离去。那个年代,悲伤不属于人民,因为要忙着生活。
那是1976年再平常不过的一天,深秋的叶染上枯黄,一阵风吹过,落在地上,落在行人的脚下,咔嚓、咔嚓的发出声响,好像在催促着出门在外的人,早早回家。
那年他才四岁,秋天的门槛有些凉屁股,但他更怕饿肚子,娘说家里的面快吃完了,爹去城里换面,等爹回来,就下面给他吃,白面是那个时代最好吃的东西,而作为男娃子的他,总是有机会尝到的。他那时对爹没啥印象,但是看着快要下山的太阳,他希望爹早点回来,他在凉凉的门槛上等着,细数着流逝的光阴,他多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一点,那样他就还有希望。
太阳一点一点的暗了,天一点一点的黑了,他靠在门上慢慢的睡了,他总想如果那是一个梦,一个再也醒不来的梦,会不会就不用长大,吃那么多的苦。
可惜那不是梦,他睡着了,并不冷,在娘温暖的怀里,一边是他,一边是大两岁的姐姐。那不是梦,所以天会亮,他会醒来,爹会离开,娘也会离开,带着姐姐,唯独把他留下,一个人,一个人讨饭,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打架,一个人上坟,所以他知道,每过一个清明,他会长一岁,数着那一个个过去的清明,渐渐堆起的坟头,只知道,爹死的那年他四岁,娘走的那年他四岁,他刚刚开始的童年,永远的停在了1976年的那个秋天。
他数学很好,也许是因为,数着去过爹坟头年月,数着要去爹坟头的天数,只有想着爹的时候,他才不会是一个人,才会短暂的忘记那些生活带来的苦。数着数着,数的多了,便有了些心得。只是他总是想不明白,在那个农村见不到车,要靠走一天路进城的年代,爹怎么会被车撞死,是命运和他开了一个玩笑吧。
肇事的人跑了,除了爹死去的消息,和被埋在坟里的身体,什么都没留下,或许还有他,是爹曾经存在的痕迹。
以后的路要一个人走,以后的苦要一个人吃,那时候的他什么都不懂,他只知道他没有了家,被人争来夺去,推来让去,寄人篱下,受人白眼。
天是黑了,不晓得什么时候,会是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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