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从1976年的夏天开始的,那一年,我虚6岁。
1976年的夏天,雨天成了生活的日常。连续的大雨,将我们家后院墙也下倒塌了——在渭北高原的农家,院墙基本上都是用土打垒的,经不住那么多天的雨的渗泡,终于倒了。有一天,我正在院子里玩,听到后门口有人敲门,并喊着我的名字,我非常惊讶,跑过去一看,呀!是爸爸回来了。爸爸在外地工作,很少有那么悠闲的假期,每次盼爸爸回家,都成了我念念不忘的心事。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每次爸爸回家带的饼干、糖果,我是会比哥哥们多得一些的。所以那种惊喜简直溢于言表。
这次爸爸回家是给家里来搭防震棚的。
大约是在唐山地震的那个阶段吧。村上家家户户以生产队为单位,集中在各生产队的打麦场上。孩子们并没有地震到来的危险意识,反倒是更多了在一起玩的伙伴,更加的快乐、兴奋。
防震棚如瓜鞍子一般,一个人字架的骨架,两侧铺上麦草,在麦草上面,再覆盖上塑料薄膜。防震棚内,放一块木头的床板,上面铺些麦草用于隔潮,再铺上被褥。一到晚上,孩子们便聚集在各家防震棚的周围,捉迷藏,跳房子,更有甚者,揪了防震棚上的塑料薄膜,用来吹塑料泡泡,比赛谁吹的大,轧碎的时候,听听谁的泡泡声音更响亮。因我年龄小,我家的防震棚上的薄膜,就是被揪的最多的,豁豁牙牙的,惨不忍睹,为此我是没少挨大人的训斥。
连续的大雨天,村头涝池里涨满了水。雨过天晴,便是姑娘媳妇们欢天喜地去洗涤的日子。
一天午后,我跟着对门的姑姑,去了涝池,她洗衣服,连带着还有她弟弟的尿布,我尾随着她,算是“帮”她去洗尿布。到了涝池,池边湿滑,我一个不小心,从高台上滑到了将两米深的涝池里了,一下子沉了下去。还来不及反应,飘浮上来的我,被对门姑姑一把抓了上来,湿漉漉的,哭着出了涝池,正好碰见了姐姐的初中同学丽萍姐姐,她帮我脱下湿淋淋的衣服,拧干后,让我提在手里回家了。
到家后,妈妈倒了一碗酒,用火柴点着,用药棉蘸着酒,上上下下给我全身擦了个遍,然后给我穿上棉衣裤、给我盖上被子,一个下午不许出门。从此,有小朋友呀,或者姑姑婶婶们去河里洗衣服,我是再也没被允许过。
夏天过去了,防震棚也完成了它的使命。各家又回到各自的家里了,后墙也重新打上了。
1977年,我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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