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红的光落入凡俗里像被人打破了喧嚣似的,天空处晨雾缭绕。8点48分的上午,姜水小镇,系着菜色围裙的小贩推着木车下坡,车身木讷的震动从车上掉下果实。好巧不巧的滚下了坡,走在上坡的我在路上拦住了这个灰溜溜的果子,捡起来一看是个石榴,上面黑黢黢的印迹伴着艳丽的红交相辉映,有一股清新好闻的石榴香。
“喏,老大妈,给你。”看车走近了,我把果子放进装满了当季水果的木车上,小贩眨眨眼,点点头就过去了,刚走一半我身后的木车相互挤压,开始死乞白赖“咯吱咯吱”的响着。
小贩推着车走老远了,迎着朝阳,我又走上坡,上坡路挺累的,走上去的时候不仅要用全身的力量站上去还要有定力,这样才会走的更快些。
天色渐晚,夜晚风很凉,小镇附近种了麦子,风一吹,麦浪就温柔的不像话东歪西歪,扭着娇小的身子,撑起了一片天。
下班的路上,我手提着绿色的公文包,夜晚6点多,小镇附近的铺子都收拾的差不多,但有一些老大爷瞒着老大妈在外面抽着烟。张叔搬了一张铜红的椅子,在外面小声吸吮着烟草,胜似天堂的眯着眼,看见我来很快从嘴里拿出黑色的烟斗,咧着两颗牙齿笑,我招招手,呵呵的笑着,带着指责的语气:“张叔,张姨今晚不在?又在外面抽烟!”
张叔声音小了一个度,但隔着有些距离还是能听到,“哎小泠儿,你这话说小点声儿,你张姨出去办事去了,附近这街坊邻居的听到报告给她,我这几天烟就没喽。”
从小生活在姜水小镇我就知道张叔有个习惯: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看着他抽烟,具体原因我是不知道的,我很快道别了他。
走回家的路里,小镇的街道很狭窄,吹过来的风经过纸灯笼窗布类的就“窸窸窣窣”响着声,有些夜来鬼的意味儿。
小道上没灯亮着,天灰蒙蒙的有些小亮,像是一股烟徐徐上升着,月色朦胧的被铺上了一块淡淡的轻纱,空气里,有股子木香飘来,我像是被催眠了,慢慢合上眼。
醒来时,已是大亮。
“醒了。”爽朗的少年嘴角上扬,我刚要睁开眼被人极速的按下,按在枕头上的感觉不好受,我睁开眼大声喊着:“喂,我怎么在这里啊?这是哪儿?”少年没说话。我瞧见天花板是土黄的泥土,被褥是老土的梅花图案,细细一嗅有股止不住的亲切,我的天,这是哪里啊,难不成我还穿越到我爸妈那个年代了。
刚要起身,又被少年的手按着额头压下来,顿时我怒火冲天:“喂喂,把你手放开,放在我额头上,占我便宜?还是看我长得好看嫉妒,你知不知道手是有很多细菌的,我额头这里会长出痘痘上来的!”
少年一时间有些无语,他放开手起来,开言就让我挺炸的:“昨晚路过看见你被几个男人那个,我们救你了,还不说谢谢,嘁好心当驴肝肺…”
“什么!”我起身,少年的额头上扭成了川字型:“我天,你声能不能小点,你昨晚怎么就没吼那么大声呢,吼大声你也不至于……”话没说完,我顿时感觉有些异样,也没说话。
我安静了一会儿理了下头绪,这么说昨晚闻到那股木香可能是迷药,姜水小镇混进了不该进来的人。
我起来穿鞋子才发现头发是散的,衣服也被换了,“我天你干嘛了?”我看向少年,少年摸了摸后脑勺:“嗯,你放心肖婶给你换了衣服,头发是因为昨晚跟那几个男的打架打掉了发绳,你急用发绳吗?”
他转头问我,他一个男生没用过觉得女生很需要那东西。我从话里看出了端倪,于是说道:“呵呵,没事,欸你叫什么名字,姜水小镇没出现过你这号人物,你从哪个坑里蹦出来的?”
少年没回答名字,回答了下个问题:“我从小就在这里,倒是你,我从没看过。”少年转身穿着一身灰白的衣裳倒了杯水喝,走路轻飘飘的,像风似的。
“切,看样子我们谁都不认识谁。”我走过去刚要开门,少年叫住我:“我叫顾倾城。”
听到后我顺便回答了自己的名字:“嗯,你好,我叫薛泠。”言完我刚打开门,就遇到了昨天早晨遇到的那个小贩。
“欸老大妈你怎么在这儿。”我惊奇的看着她,一身灰色的麻布衣裳上有着两个方形口袋,耷拉着翻出了一小块边。
老大妈点点头,很平常的走过我,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给顾倾城,顾倾城看见大妈反而痴痴的傻笑着:“一直好这口,还是肖姨懂我。”我转身看着那个巧克力的包装袋,顿时愣了愣,不就一块老式硬巧克力吗,还得含在嘴里好久才化,以前吃过一次味道很难闻,有股陈年已久的臭袜子,也不知道馋这口的人得有多变态。
“那个泠,过来,我赏你一半。”顾倾城对我说话的语气都好了一半,不同于刚才说话这么冷漠,“我不叫泠,我叫薛泠,以后这样叫我就行。”我转身走上前,看着那块咖啡色的巧克力,顿时涌上一股热流,“顾倾城,我就不吃了,这巧克力我过敏。”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很快我推开木门出去了,也不知道昨晚到底经历过什么,刚走一半,肖婶走上前拍拍我递给了我一块老式巧克力,跟刚才一模一样,我反射性的收手,巧克力就掉在了地上,我顿时有些囧,肖婶立即情绪很不好的发着“呜呜”的声音,“那个大妈,我…算了,”我服气的从地上捡起来打开糖纸,把把巧克力含嘴里,很久才化,“张婶,你看我吃完了。”我张开嘴,满满的一股巧克力味,浓浓的一股味儿,难吃的让我流出了泪,泪水很不听话的落在了地上,肆意美好的阳光照射身上,刹那间我觉得有点胜似美好的意思,又有些回味无穷,不论怎么说,都挺值得怀念的。
那时,顾倾城靠在门上,看着这副场景哭笑不得,原来这个女孩也有这样一面,想想都挺温暖的,都挺让人感动的,好久的少年了,穿着单薄的衣,看着明媚的天底下站着一个花季少女抹着眼泪一抽一抽的又可笑又让人心疼。
吃完巧克力的我呆呆的,好傻。顾倾城走过来,他长得比我高,我们贴的很近,我的鼻翼扫过他干净的衣裳,薄荷香也随之而来。
顾倾城回到那个冷漠的时候,语言也带着刺说道:“薛泠,昨晚的事不打算道谢,就这样打算直接走,肖婶你给她巧克力干什么,我都没吃的了。”顾倾城离我很近,嗅到一股浓浓的巧克力味,是从我身上传来的,于是他一把揽过我的腰身,贴近我的嘴角,炽烈生动饱满的吻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吻诧异的我闭上唇,不想启齿。
好香好香,顾倾城仿佛又吃到了巧克力,这次,是甜的,不苦涩,像冬日暖阳。
肖婶站在一边后退到房间里,她明白年轻人就是精神旺,而后在纸窗上扣出一个小洞偷瞄着外面的一切。
天光云影我松开他的手,从他怀里逃出来,“顾倾城,你想吃巧克力找大妈去,吃我干什么?”
“谁叫你吃巧克力,巧克力是肖婶最后一个,她拿出来给你,都没给我。”顾倾城说完一笑,我有些看不懂这个笑,“行了顾倾城,我问一个问题。”
他吱声“问。”我点点头:“大妈怎么一直不说话,从我遇见她开始就这样。”
窗里大妈正在挤眉弄眼,也听不到他们说的是自己。
“肖婶,她哑巴。”顾倾城说完,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蹙着眉毛然后挑了挑,像是在掩盖着什么。
我点点头有些知晓了,很快告别了顾倾城,也朝窗里正在偷窥着自己的肖婶摇着手离开,肖婶说不出话,那时我分明看见她的眼里有些亮闪闪的,像星星一样落在了白天,熠熠闪烁着,裹着严严实实的白色,毅然且“易燃”的笑着,我怕我像刚刚那样不接受巧克力让她难过到想说出话说不出,所以易燃也是正因为易燃,不可随意践踏别人的短板。
过了大概一个月,我认真工作起来没半点懈怠厌倦。而顾倾城和肖婶自从告别后就没见过。听他们住在附近的人说他们早就搬出去了,这栋破楼早就该拆了,所以早晚不晚都一样。我点点头也是,走过去的脚步轻快像是跟上了潮流又漠视了过去。
那个巧克力的吻,于我挺真实的,也挺梦幻的,像经过一场巧克力雨,喷泄而出的是浪漫的色彩。
顾倾城像是神降临人间,赐予我一场可以幻想的梦。神挥着翅膀洒落巧克力的丝滑和醇厚浓郁伴着夕阳和泪水咽下去,他的吻,终没入世俗,灿烂辉煌且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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