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某些东西的出现都暗藏着它的时间密码,只有等时间到了,你才能揭开它的密码。在这之前,你不得不忍受一切令人腐烂霉变的日子,到了某个糜烂极致的点,你几度晕厥。光,它或许就透过缝隙照了进来。
烧红的黄昏逐渐笼罩开来,夏天的夜色来得格外迟缓。筱安将门微掩出一条缝隙来,约定的时间点快到了,她的心尖人很快就会出现了。她把旧式的藤条椅拉开,随后又立刻推了回去,屋子回荡着藤椅与地板的摩挲声。
她所住的地方虽不气派但却足够干净整洁,足以给人一副岁月静好的舒适安逸模样。但她还是会不断地捯饬一切,一会把已叠放整齐的衣物摊了开重新叠过一遍,一会擦拭起矮茶几靠边上的一面带暗纹的瓷砖墙和几幅六英寸的装饰画,一会跑去房间的落地镜前再次端详起自己来。
“小安,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刚刚临时处理了急事。”皓易气喘吁吁地脱掉脚上的鞋子,用手肘揩了揩额角上的汗。“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么?”皓易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一边惊愕地看了下眼前的矮茶几。
“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周年纪念日,你看,我还准备了你最爱的芒果蛋糕。”筱安用力地按捺自己内心的欣喜,满脸笑意地望着皓易。“趁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我想告诉你另外一件喜事。”筱安低垂下头来,双目盯着自己膝上无处安放的手。
“什么喜事呀?难不成是你怀孕了?”皓易身体向后靠去,撑开双臂,倚挂在沙发边上。
“你真讨厌,什么都瞒不过你。”
“医生说我已经怀孕六周了。”
“什么,会不会是搞错了?”皓易手上高脚杯中的柠檬水差点洒了出来。
“不会错的,你看这是宝宝的B超图。难道你不开心么?”筱安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摊开在皓易膝盖上。
“安安,你先听我说,怀孕这事我们得从长计议。”皓易冷静下来,嘴角再次流露出以往的笑容。“现在你尚未成年,我们还不能结婚,之后生产你也会有诸多不便,而且我也不希望你未婚先孕,这样对你的名声也不好。”皓易停了下来,看向筱安,继续说:“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我们还不能要,他会打乱我们的计划。”
“你想我打掉孩子么?”筱安不知所措地把眼神从这个男人身上转移开来,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你愿意为我再多等两年么?等那个时候我再娶你,然后我们再要小孩,好不好?”筱安神情呆滞,四周的声音渐渐地在弱化,她好像听不清皓易的话。就在这时,皓易起身接了个电话,说是工作上的事情需要他赶过去一趟。
随着一阵愈走愈远的脚步声渐渐消散在空中,筱安已逐渐缓过神来,她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她想着这回要遵从自己的心,她不愿意这么轻易就放弃一条生命。
这天晚上,她彻夜未眠。她不明白为何皓易要轻易选择放弃一条生命,她想不通皓易未来的计划,虽说她年纪尚小,但这一点并不足以作为打掉孩子的理由。她的答案无解,愈想愈是清醒,而与此同时,她内心原本最柔软的地方似乎在一点点变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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