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

文／史燕

所有的植物里，我最喜爱的莫过于树，喜爱她不谢荣于春，不怨落于秋，静静地站立在天地间，坦然，淡然。

记忆最深处，有一棵大柳树，她住在奶奶家的院落里，夏天一树阴凉，冬天一树麻雀，午后、黄昏及闲暇的时候，大人小孩常在底下洗衣、捡菜、搓草绳，或者干脆歇晌，讲故事，曾在那棵树下，一只麻雀或者燕子，还在我捧着瓜子仁的手心里，投下过它的便便，那会居然很好奇，凝视着那黑白相间的一小团，不知究竟是哪里来的----那棵大柳树一直伴我到十五岁，奶奶家的屋子卖给了邻居，前段时间再去，老树和老屋都已不在了，失落中感慨，我们与人与物的缘分，聚，就那么一阵阵，散，却是永远。

每年春秋两季，我们都会参加县上的义务劳动，遇见另一棵树，就是那一年秋季劳动的路上，她在一个村落里。天已黄昏，大班车载着一车人，穿越一个又一个村落，欢笑声在尘埃里颠簸，炊烟也有些沉醉，我不经意的看向车窗外，就在那一刹那，满树的金黄映入眼帘，好美，一种窒息的感觉，眼神定在那片灿烂里，直到什么都看不到了-----但那棵树，那一树的叶子，却永远的住在了我的心里，直到今天，每看见一片黄叶，我都会认为一定是那棵树上的，它是一纸信笺，穿越又一个春秋来看我，看我是否依然微笑着面对人生。

红叶该是代表着思念，于是在秋已很深的时候，我去了香山，想要看看那儿的红叶，可满山满野的，也没看到几片，但让我意外的是，就在香山，就在北京，邂逅了无数棵年老的树。无论走到哪儿，望到哪个方向，总会有不知名的老树冲你淡淡微笑，秋风拂过，满树金黄，便一层层的铺了下了，沙沙声里没有静谧，静谧在那一树沧桑里----我突然明白了北京代表这什么，不是繁华，不是传说，她是一种精神，一种永不忘记，永不放弃，永不退却，永远昂然向上民族精神-----就像那老树，伫立在岁月里，用一圈又一圈年轮，描摹着生的美好。

如果真有来生，我想，我一定要做一个护林人，用我毕生的岁月去问候守候那一树又一树的美丽，其实，不该用美丽这个词，太浅薄，那应该换成什么呢？！

质朴，坚定，淡然，温暖，还有，永恒！